“啊啊啊!!”
“有鬼!”
“鬼啊!!!”
封宬被吵得耳朵一鸣!
差点要背过气去,云落落的吟咒声再次传来。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
那声音如同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恐惧的尖叫自他耳边给遮蔽了出去。
封宬再次抬起眼。
看到门口面容狞怖的女鬼,张开满是血腥的血口,像吃人的野兽一般凶残至极地伸出双手,似是想要朝门内抓进来。
然而。
“急急如律令!”
“哐!”
随着云落落的一声低低道喝,木门陡然关上!
“啊!!!”
女鬼尖叫着砸伤了门,尖利的十指在门上抓出刺耳的嘶啦声。
“王郎!王郎!你忘恩负义!你背弃承诺!你害我!你杀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啊啊啊啊!”
“你开门!开门啊!”
“王郎啊!你自顾娶了新妇逍遥,却将我这旧人丢在脑后!你可知我多苦,多苦啊……”
屋内,灯火摇曳不断,晃得人影纷乱测测。
云落落回头,刚开口,“熄灯……”,却是一顿。
目光,落在荷香身后,数十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女身上。
她们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还有的忍不住哭了起来。
在对上云落落的目光时,又吓得抱得更紧。
“是……要熄灯么?”
还是荷香开了口。
云落落点头,荷香立即过去,将方才不知被谁点亮的灯给熄灭。
屋内再度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封宬手中的夜明珠,缓缓泛起光泽。
映衬得云落落一双月童,愈发妖冶惑人。
有女孩儿又忍不住呜咽起来。
云落落并不在意,转过头,依旧揽着封宬,看向面前的木门。
“王郎,王郎……呜呜呜……”
抓门的声音渐渐消失。
“王郎,你在哪儿啊……我来寻你了啊……”
女子的声音,也终于再次远离。
屋外的红灯笼却没熄灭,红光自门缝透进来,落在封宬绣着盘云锦绣的鞋面上。
他垂下眼,看云落落圈在他身前的胳膊。
纤细又小巧的,明明轻易就能被折断的模样。
“还好么?”
脸侧忽而传来她轻和的问声。
来自她周身的那股澹穆清雅的香味,盈盈绕绕。
封宬眼帘微抬。
刚要看过去。
身后传来女子哭声。
“荷香姐姐,我们……出不去了么?”
“我想回家,呜呜呜……”
“他们,他们是妖怪么?那个人的眼睛好吓人啊!”
封宬眼神微沉,侧脸看过去。
夜明珠幽微的光线中,影影绰绰地照出了数十个影子。
环在他肩膀上的手松开。
云落落起身,朝那群少女看了眼,目光最终落在荷香的身上。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大约是听她提起过阿爷,荷香对云落落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么害怕。隐隐又是这些人的主心骨模样。
听到她问,虽依然害怕,却还是说道,“我们被……抓过来,给鬼做新娘子。”
封宬也站了起来,听到这话,眉梢一动。
鬼新娘?跟他一样?
他抬眼一瞧,看到了一群俏生生的,小姑娘。
“……”眼皮子跳了跳。
云落落点头,又问:“已是拜过堂了?”
荷香眼眶一红,还没说话。
后头一个脸蛋微胖梳着飞天髻的少女抢着说道,“来得早的,已被抓去洞房了,然后就没回来。”
说着,没等云落落再问,反而抢一步发问:“你是谁?是不是来搭救我们的?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妖怪?!”
她倒没有旁人那样瑟瑟发抖,眼中虽然藏有后怕,却还透出几分娇蛮来。
质问云落落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封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穿的那件牡丹满堂的襦裙上,然后又抬眼,看到她高耸的发髻上插着的发簪。
身侧,云落落却并没回答这少女的连番问话。
转而看了眼这房间的四周,然后又走到门边,看向外头绵长昏暗的红灯笼。
想了想,回头问:“那与你们拜堂的郎君,现下又在何处?”
荷香又是一颤。
那个圆脸的少女顿时满脸愤怒,“什么郎君!我呸!都是一群色鬼!祸害人的妖孽!等我出去了,我要叫父……父亲把他们全都打得魂飞魄散!”
随着她的破口大骂,后头又有几个女孩子哭了起来。
荷香上前一步,哽咽地说道,“小……先生勿怪,我们也不知为何会被抓到这里来。大家心里实在太害怕了,真的没有冲撞您的意思。”
她说着,屈下膝盖来,行了个福礼,“求小先生搭救。”
刚刚旁人被那女鬼吓到,只顾惊慌,她却是听见了,云落落为护她身侧这位郎君,念的咒语。
其他几人见荷香如此,一瞬间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纵使害怕她那双诡色月眸,也纷纷挤了过来,齐齐朝云落落行礼。
“求小先生搭救!”
“小先生,救救我们吧!”
“哼!你要是能救我出去!必有重金酬谢!”
封宬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中夜明珠一晃,映过他出尘无涛的俊美面庞。
对面,那个圆脸的少女不经意瞧到,顿时一愣,片刻后,又朝前凑了凑。
面对一群无助女子的求助,云落落却不见半分着慌或自得。
依旧那副轻轻澹澹不见情绪的静离模样。
略沉吟片刻后,再次看向荷香。
“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到此间来的?”
荷香此时已完全把生还的希望寄托在了云落落身上,听她问,立时便道。
“我先前在村子里洗衣时,不慎落水,便回家打算换身衣服的。谁知,刚进院子里,就听到有人唤我,我应了一声。然后,然后便好像昏了一下,等睁眼时,就坐在花轿里了。被抬到这大宅子前头,叫一个……”
想到可怕的事情,她的嗓音又颤了颤,“鬼书生给拉着进了宅子,然后拜了堂。接着就被送到了这里来。”
封宬忽然想起,先前在那喜堂时,纸人似乎是准备将他们分开的,但是云落落却拉住了他的手。
“我们都是如此的!”
荷香话音刚落,那圆脸少女又挤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双眼不住往封宬脸上睃,“我们都是这样拜堂,然后被送到这里来的。先头还有几个先来的,在这没待多久,又被抓走了,说要洞房。”
她又瞄了瞄封宬,接着说:“然后就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