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成身子一晃,拔脚就要朝外走,却被一旁那捧着盒子的书生拦住,“国舅爷,您现在不能走!”
“我如何不能走!三……贼人都闯进我儿的卧房里了,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杀了我的骨肉不成!你走开!休要多说!”
刘明成虽有常居高位之人容易生的躁怒,尤其此时狂怒,却对这书生还有几分少见的敬重。
书生朝那兜帽之人看了眼,笑了笑,走到刘明成身边。
“国舅爷,宋三爷的尸体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先前您刚断定说凶手就在楼里,此时却一言不发地离开。若叫有心人瞧见,还当您没拿到凶手故而落荒而去。到时只怕金陵城里就有人会议论国舅爷武断鲁莽,并非……”
“我看谁敢!”刘明成大怒,却停下了朝外走的脚步。
白衫之人自兜帽下,朝书生看了眼。
书生却没注意到,只对刘明成再次说道,“国舅爷此时哪怕做个样子,也少不得要安抚一下乌衣阁的这些人。小生刚刚打眼瞧过,发现似乎还有钱大夫人的马车在……”
刘明成眼眶一瞪,“怎么不早说!”
书生立时垂首,还不待请罪,刘明成再次朝门外看去,“可却不能由那歹人害了我儿……”
书生抬起头来,“国舅爷怎忘了一个人?”
“何人?”刘明成皱眉。
书生微微一笑,指了指几人身后,“小国舅不是在此么。”
几人同时看过去,临窗的软榻上,一张其貌不扬却略显阴沉的脸转了过来。
这副面容,正是先前在画舫上,要摸云落落的醉鬼。
也是码头上,扬言要打死琪官儿的纨绔子弟。
还是西六街那破落的院子里,阴戾狠鸷地沉着脸的恶意青年。
更是方才在众目睽睽下,一刀捅死宋三的毒辣之人!
金陵城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称小国舅爷的,刘奇峰。
见几人皆朝他看来。
他森森一笑,站了起来,露出胸口大片的血迹。
他满不在意地扔掉手里的血帕子,盯着那书生,“又是我?怎么,为抓那位三殿下,让我杀了一个宋三还不够?废物东西,真把小爷我当马前卒随意使唤了是吧?”
他满面狞色,浑身布血,饶是刘明成看得都觉心惊。
唯独那书生却澹澹一笑,“小国舅爷不必生气,若非您不等国舅爷的人准备好就提前动手,叫宋三死在了大庭广众下,三殿下也不会逃脱,叫国舅爷受如今两难境地。”
刘明成听着,立马一脸赞同地朝刘奇峰瞪去,“方先生说得对!若非你坏事!此时早已事毕,哪里还会有这许多波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当着这许多的人而如此辱骂,刘奇峰却反而笑了起来,盯着那书生道,“好!方子清!你好得很!”
方子清看着刘奇峰,却丝毫不惧,反而依旧一副温文含笑的儒雅模样。
继续道,“此刻正该是小国舅戴罪立功的机会。小国舅是国舅爷最信任的人,自该身先士卒才是。国舅爷若是倒下了,于小国舅您也毫无益处,不是么?”
刘奇峰冷笑一声,却并不上当,“少给爷戴帽子,国舅爷刚刚不是说了么,老子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东西!杀个人都失了妥当!更何况捉三皇子了!这样的大事儿啊!我办不了!”
方子清澹澹一笑。
刘明成顿时迟疑起来,“不然还是我回去,这小兔崽子从来就没让我省过心……”
却听方子清道,“让小国舅爷把屠武带着吧!”
刘明成话没说完,顿时眼前豁然一亮,可很快又皱眉疑惑,“屠武现在能动?”
方子清却朝那兜帽之人看去。
沉默了许久的兜帽之人失笑,点头,“咒术已由那位道真解开,屠护卫早已无事。”
刘明成顿时大喜,急忙对外吩咐,“去叫屠武,点上五十个精兵,听候大郎吩咐!”
又转头呵斥刘奇峰,“屠武是个能干的,有他在,那封宬便是插翅也难飞!你也不用将他捉拿,只管拖延,等为父这头安抚了,立时赶回去!”
说着,还加重了语气,“我警告你,这事儿你要是再办不妥,那可是会连累你在宫里的姑姑!到时候别怪老子就将你驱逐出府,从族谱上除名!”
这样狠的要挟,还是对着自己亲生的儿子。
刘奇峰却不怒反笑,伸手点了点方子清,“狗东西!给爷等着!”
“国舅爷,屠武派人来禀,人手弃了!”有护卫来传。
刘明成点点头,瞪着满脸阴森的刘奇峰,“还不快去!”
刘奇峰冷笑连连,甩了袖子朝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朝他咧嘴,“我只管负责拖延,至于你那小儿子,自求多福吧!”
“你!”
刘明成叫他气得七窍生烟,还想再骂,人已经出去了。
他捂住胸口深吸气,这时,又有人上前禀报,“国舅爷,叶官儿求见。”
刘明成脸色一变,刚要起身,方子清却在一旁道,“此处还需国舅爷主持大局,那边,就让小生去吧!”
刘明成倒是没犹豫,点点头,“好,去帮我给大夫人告个罪。”
方子清一笑,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刘明成又呼出一口气,端了茶盏,一口饮下。
就听旁边白衣人笑道,“国舅爷这位谋士倒是不错。”
刘明成放下茶盏,看了眼方子清离去的方向,露出几分满意,“是个能干的。当初还是钱大夫人给介绍的,起初我还觉得这小子身无功名却满心钻营,只怕是个唯利是图的。倒不成想,有一回大郎办错了事儿,还是他出主意给解决了过去。”
“哦?”白衣人新奇,“看小国舅方才的态度,还当这二人水火不容。”
刘明成摆摆手,“大郎那牛脾气,是谁也看不上的。不说了不说了,真人,您再帮忙算算,那位道真,可是也在我府中?方才倒是没瞧见。”
白衣人看他脸上神色,轻笑起来,“此铜镜为先生之物,一日只可卜算一次。”
刘明成大失所望,看了眼那铜镜,很快又笑道,“先生这一回怎没来?我这儿可给现在准备了上好的……”
话没说完,外边又匆匆跑来一人。
刚要开口,看到白衣人,迟疑了下,惊慌失措地凑到刘明成耳边,快速低声道,“国舅爷,不好了!钱大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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