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桑露迫不及待地俯身到夏未霜面, 不顾自己的身体依旧衰弱畸形未归原，也毫不介意夏未霜身上湿嗒嗒的粘液。
她拨开夏未霜黏在额的碎发，绝不允许这东西挡住她望向自己的视线, 她要让自己出现在她眼里，让霜霜完完整整地看到自己。
“霜霜，看我！”桑露捧住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 喜悦激动地说，“我在这里，在你面，我保护你, 我喜欢你，霜霜——”
为什么，她的霜霜明明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却好像依旧没有在看自己呢？
激动火热的心情似乎也随着夏未霜冷淡的神情降温, 桑露感到一种隐秘的惶恐，她轻触夏未霜的下巴、唇珠、鼻尖，试探着抚摸她的眼角与耳垂，一声一声呼唤她的名字。
没有反应。
夏未霜缓慢地眨眨眼，机械漠然。
她没有呈现出任何侥幸存活者应有的激动与高兴，更不用提桑露心心念念的“喜欢”。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桑露与之夏未霜, 宛如不存在。
意识到这点之后, 桑露茫然, 缓慢沉重的钝痛在胸腔内泛起，她感到无比痛苦甚至为自己仍旧受毒药影响，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微微颤抖, 皱着眉凝视夏未霜却无法发出多余的声音。
桑露想说，霜霜，你快喜欢我，不要不喜欢我。
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不敢。
桑露猛地摇摇头，乱糟糟的长发披在身上显得有些脏兮兮，桑露想起来，夏未霜爱干净。
她像是找到什么秘诀一，重新提起积极的心情，捧着夏未霜的脸去舔舐她脸颊上的粘液。舔过她的唇瓣舔到她的眼睑，夏未霜眼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不详的薄物，依旧不为所动。
她就那侧躺着，任凭桑露对她做一切事，既不迎合也不反抗。
仿佛她失去灵魂，留在这人间的，只是一具还有呼吸与心跳的躯壳。
桑露有些失望，这并不能轻易讨好到夏未霜，或许，是自己的方法不对。
她往后退退，松开夏未霜让她平躺着，拉过被子盖到她身上。桑露吃一颗晶石，闭上眼晴伏在夏未霜身旁，扭曲怪异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
下方扁下去的肉瘤颜色淡紫，看起来像被霜打的嫩茄子，现在被无形的力量搓扁揉圆，逐渐从丑陋的一坨肉分裂变成两条修长丽的腿脚。
腿与脚上的皮肤仍能看出一些淡淡的青紫血管痕迹，这些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彻底消退。
桑露身体变化的过程无疑充满晦暗的疯狂，米乐乐看要飙泪，魏云琅见会净化自己，但夏未霜见仍旧毫无反应。
许久不曾使用人类双腿来行动，一时间下半身发软，桑露试图站起来摔倒在夏未霜身边。
她伸出手，抱住夏未霜，半跪半爬的姿势抱着她进入浴室。
是没有水，桑露拧拧花洒，没有接到水。
她把夏未霜抱出去，来来回回，桑露慢慢站起来。
夏未霜被她抱在怀里一言不发，半分力气不用，软的如同没有骨头。头微微下垂，看着方眼神涣散，仿佛只是一个肉做的娃娃。
桑露把她放到奢华的浴池内，让她靠着浴池坐着，夏未霜仍旧不言不语。
桑露短暂离开她一会，她找到走廊内的消防栓箱，打开一看，看到消防用水果然被先住在这里的人动过。
不少人待在这里都需要用水，日常供水系统停，但消防用水还有的用。
桑露拉着长长的管子往回走，伸出一根触手挂在出水开关上，回到套房门口的时候，她停下来看向对面。
对面的门拉开一条缝，两双眼睛一上一下向外偷看。
看到自己被发现，米乐乐有些着急的看向桑露露在裙子外的双腿：“我姐姐是不是——”
砰！
桑露伸出触手体贴地替们把门关严。
后她继续拖着水管回到套房内的豪华大浴室里，拧开出水开关，水流便缓缓躺进浴池里。
这水凉丝丝的，不是不是在温暖的肉囊内呆久，触到皮肤的时候夏未霜生理反射地颤抖一下。
但很快她没有任何反应，桑露有些失望，同时有些不所措。但现在没有热水，只有这个。桑露便继续替她放水，温暖丽的夕阳之光从窗子照进来，雪白的瓷砖照成晚霞的柔粉。
水填满浴池，桑露就把出水开关关上，她走到门口，把水管丢到外面，盯着门上的洞想想。
嗯，堵上吧，免得那个泪包和那个男的偷溜进来。
桑露收回触手，正想把沙发拖过来堵洞，就听到浴室那边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
她的眼瞳缩一下，立刻转身回到浴室，来开门一看，已经不见夏未霜的身影。
不……不是不见。
桑露扑到浴池边上，从水中拉出滑进去的夏未霜。
不什么时候她便滑下去，浸泡在冰冷的水中，险被溺死。
桑露长长吸一口气，溺水的痛苦她依稀记的。但过来看到夏未霜的时候，却只看到她睁着眼睛浸泡在水中，发丝像水草一般曼舞。
她的身体微微抽搐挣扎着抵触水的侵犯，气泡不断从鼻腔与唇角冒出，四肢却没什么反应，亦没有恐惧的神情。仅仅只是这具身体出于生理上的痛苦产生的自主反应，灵魂却仍然漠视着一切。
她既无畏于死亡，亦不追求生欲。
桑露让她面朝下伏身，让她呛出进入气管的水来。有一只蚂蚁在桑露心脏的位置扎营，噬咬的她酸楚痛麻，她却无法捉住那只蚂蚁，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繁衍生息，带来与日俱增的酸痛。
“为什么……”
桑露浴室的门关好，抱着行尸走肉般的夏未霜，和她一起泡进浴池内。
她让夏未霜坐到自己腿上，靠在自己怀里，拥抱着她，去听她的心跳。
这心跳声似乎给予桑露动力，她用手撩起水，认真仔细地为夏未霜清理身体。
桑露的裙子同泡在水里，殷红，像是流动的血。
洗到头发的时候，桑露发现夏未霜的头发长长一些，不是米乐乐眼泪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现在已经长到肩胛骨下方。
桑露抓住一缕发丝，贪婪地啜吻，尖锐的牙齿轻轻咀嚼两下，恋恋不舍地放开。
她依旧存在着强烈地想要夏未霜吞噬殆尽的欲..望，依旧渴望独占她的一切，无论身体还是灵魂，然现在，有另一种抗拒恐惧的念头在心中斗争。
她最为恐惧的事情已经发生，难还会更糟糕吗？
她感受不到夏未霜的喜爱，她失去能空虚内心填满的药，她想要、想要！想要！想要霜霜的一切，想要她强烈喜爱地看着自己！
桑露晃晃夏未霜的肩膀，叫她霜霜，霜霜没有反应，不肯给予回应。
桑露喉头滚动，愤怒恐惧，她撕咬自己的手臂，死死盯着夏未霜的侧颜，心想绝不要失去她。
她既想要吃掉她，让霜霜在永恒的死亡当中属于自己，却不想要吃掉她，恐惧她当真这么死掉。
矛盾的心情差点把桑露逼疯，最终，桑露老老实实地把只有发伤的夏未霜从浴池里抱出来。
夏未霜坐在椅子上，水顺着湿发和皮肤往下滴落，桑露认真地为她擦拭，一下一下十分认真。
酒店内不提供别的衣服，但有雪白的浴袍，她为夏未霜穿上，她抱起来。
一双光滑白皙的腿被浴袍半遮半掩着，桑露怀中的女人纯洁的如同不染尘埃的精灵，她的眼神无比空洞，与自由的精灵哪有半分关系呢。
桑露抱着夏未霜进入次卧，主卧的床脏，她要用干净的床讨好夏未霜。
“我会保护霜霜。”桑露蹲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依循泛黄的记忆慢慢说，“永远、永远，保护霜霜。”
“我永远爱着霜霜，永远不离开霜霜，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伴着霜霜，直到永远。”
她本来说话断断续续，所不爱说话，但不为什么，叙述昔日誓言的时候，那些话语就像有自主意识一般无比流畅地从桑露喉咙里流泻出来。
桑露抓着霜霜的手，在脸颊上蹭一下，见夏未霜依旧一动不动不言不语，有点点失望，有点点沮丧，转过身她出次卧，去给夏未霜找吃的。
在她背身的时候，她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微微转动下无神的眼珠。
桑露到客厅，把零食柜里剩下的食物全部抱到夏未霜身边。
“霜霜，吃饼干。”她撕开饼干袋子，期待地把食物递到夏未霜嘴边。
夏未霜不动弹，她就把夏未霜托起来让她靠着床头柜，夏未霜还是不动弹，她就换一种食物来饲喂。
“霜霜，吃巧克力。”
夏未霜好像没看到一，微微垂眸。
“霜霜，吃薯片。”
夏未霜对番茄味薯片无动于衷。
“霜霜，吃蛋卷。”
“霜霜，吃辣条。”
“霜霜，吃……”
所有的零食，夏未霜都没有反应，她什么都不想吃，就好像什么都不喜欢一。
“霜霜，喝水。”
水也不想喝。
桑露看着拧开的矿泉水瓶，人不喝水，会死的很快。
她不要霜霜就这么死掉。
桑露仰面含一口水，倾身上，钳住夏未霜的下巴逼迫她启开唇舌，那口水渡进去。
怕夏未霜不吞咽呛到，桑露体贴地舌头畸变为细长的管，水灌进食管中。
夏未霜的胸口轻轻起伏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