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晚夏一个夜里, a市振华酒店。
4楼一个房间内,魏云琅身穿一件白色布单做成袍,鬼鬼祟祟地拉开门。
他刚把探出去, 对上门口两个穿着白袍人目光。
魏云琅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早上吃什么?”
“不知。”
“好吧好吧。”
魏云琅顶着对方无语眼神缩回房间,把门关好。
同身穿白袍,只是尺寸小许多米乐乐坐在屋里小沙发上, 说:“心吧,咱们刚来,他们不会放松警惕。”
魏云琅郁闷地说:“奶奶个腿,实在不咱们翻窗跑路。”
米乐乐小人地长叹:“可是我们身上东西都被搜走, 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跑?”
这事儿还得从那天两人被三六臂怪追杀然后遇到一伙奇怪白袍人说起。被捧花吟唱白袍人“救”后,魏云琅本趁机把三六臂怪杀, 但白袍人制止他。
魏云琅十分纳闷, 不过他是被人救,没有坚持。
而白袍人们见他受伤,十分热情地要带他回去休息养伤,等到看到米乐乐后,态度越发亲热。
魏云琅虽然觉得这群人浑身上下充满奇怪违和感,但一来他和米乐乐状态确实很糟糕亟需安全地方修养, 二来这群人表面客气实则带些强迫意味, 两个病幼识时务者为俊杰, 跟他们来到他们基地振华酒店。
到这里后, 白袍人们热情地给两人换新衣服, 拿食物、水和药,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
结果第二天,他们就暴露真面目。
为首白袍人叫徐康健, 他笑眯眯地向两人宣扬他们教,试图拉两人入教。
这个听起来中二兮兮光明神教,是一个在末日降临后由徐康健为主自发组成新宗教团体,他们信仰所谓光明神,将那朵会发光白色花视为光明神化身。
同时,这群人认为丧尸病毒是神明威力导致,祂将惩戒有罪之人,使他们化为活尸警示世人,祂将奖励有德之人,让他们获得力量守护和平。
徐康健坚信,只要自足够虔诚,迟早有一天能够获得神明恩赐力量。
魏云琅听到这儿觉得有些不对,说,难那有催眠功效歌声不是你异能?
徐康健连忙摇,说,那是神对信徒宠爱,神将赐福庇佑信仰祂人,只要你加入我们光明神教,能接受神庇佑。
魏云琅脸上笑眯眯,心里妈卖批,连忙推脱自经有信仰,暂时没法改信。
米乐乐自然是假装自只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全让魏云琅和他们周旋。
见这两人这么不配合,徐康健也没勉强,依旧笑眯眯,说让他们慢慢考虑。
但扭就把两人身上东西全都收走,不仅是衣服,还包括鞋。这是明晃晃软禁,徐康健软硬兼施准备收服两人。
这群人实在古怪极,魏云琅和米乐乐谋划着越狱,米乐乐见他脑袋还晕着,身上伤也没全好,考虑一下,把自异能透露给他,用眼泪为他治疗一下内伤。
不过魏云琅身体就算好也没什么用,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虽然说光脚不怕穿鞋,但这可不是指脱掉鞋就能干翻敌人……
说回现在。
魏云琅琢磨会儿,一拍手,说:“实在不,咱们假装入教,然后找机会跑路吧。”
米乐乐托着脸蛋,问:“这可么?”
魏云琅叹:“除这个也没啥别好法。”怪只怪他仍是个肉体凡胎,不能像孙悟空那以一敌百。
米乐乐又问:“可你不是信教吗?”
魏云琅:“啊,是啊。”
米乐乐说:“可以假装新别教吗?”
魏云琅嘿嘿一笑,说:“没事,我不仅信教,也信佛教,还信基督教。”
米乐乐震惊:“为什么?”
魏云琅说:“我妈是基督教徒,我爸是佛教徒。”
米乐乐:“?”
魏云琅:“有一天,他们在酒吧相遇,后来我爸还俗有我,他选择在家自修。”
米乐乐:“……那教呢?”
魏云琅:“那是我师父。小时候我爸把我送去少林寺学武,我嫌累就半夜拎个包裹跑路,晚上在山上迷路,被我师父捡到。”
米乐乐晕,不知一个教师父干什么要去少林寺。
魏云琅看出她迷惑,微微一笑说:“我师父时和一个少林寺弟为一个尼姑争风吃醋,两人半夜约架他输,见我从少林寺跑路就扳回一城,于是问我愿不愿意转投他门下。我心士再累还能怎么着不就跳跳神吗,总比在少林寺强,于是就答应他。害……后来发现上,可惜为时晚,经跑不掉。”
米乐乐情不自禁为他童年精彩经历鼓掌,:“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孙悟空信呢。”
魏云琅立刻反驳:“那不一,那是偶像!”
不管怎么说,两人决定缓兵之计,至少先找双鞋穿上,再伺机跑路。
……
同一个夜里,b市临时基地。
这个临时基地目还只是雏形,让人一眼看去忍不住怀疑到底能接收多少人。长长车队缓缓驶入隔离区,在士兵指挥下,被救出来人们一批接一批下车,然后被安排去休息。
夏晴雪下车后没有立刻就和家人们去被分配房屋休息,她依旧站在车队边,焦急地看着什么。
夏宇拉拉她手,说:“小雪,人家经答应你,就别担心。现在都忙,人家不一定有空见你。”
夏晴雪:“我就是去问问,你先帮奶奶搬李吧。”
夏宇叹一声,摇摇走开。
等到一个中年军官出现在附近时,夏晴雪眼睛一亮,连忙上招手:“张团长!”
张团长回一看,轻咳一声说:“你是……哦,夏小姐,怎么?”
夏晴雪有些紧张地问:“就是我上次和您说事,您还记得吗?”
张团长露出恍然悟表情,说:“哦,我然记得,你放心,我经把消息传给救援队,一定会竭尽全力把你姐妹救回来。”
夏晴雪松口气,连忙鞠躬说:“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
张团长摆摆手,说:“天这么晚快休息吧,我这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
“好好,您忙,我不打扰。”
等到夏晴雪走后,张团长身边助手说:“您不和她说实话吗?”
张团长笑笑,说:“怎么说?小刘啊,有时候你要学会体贴一下老百姓心情。”
上次这小姑娘紧张兮兮地来找他,说有重要秘密,结果一听,她竟然说有两个异能者在a市,一个是她姐姐,一个是她妹妹,而且她姐姐还在被一个十分可怕怪物追杀,希望官方能帮忙援救。
张团长一听就知她撒谎,异能者又不是街边白菜,怎么她姐姐妹妹全都是?
问她那两个异能者有什么异能时候,这小姑娘更显得心虚万分,编一个比一个离谱,竟然说这两人一个有空间异能一个有净化丧尸异能。
那妹妹身边还有个年轻男孩,会些功夫。
张团长体贴小姑娘担心家人心情,没有直接拆穿她,只是答应她会帮忙注意。但他们按照命令要保护好车队人,是绝不可能抽出人手回a市,唯一能做就是把消息传给还留在a市救援小队。
张团长也确实通知a市救援队,让他们注意下有没有符合夏晴雪描述特征人,有话尽力救助。但他没有把离谱谎言传回去,闹话,对小姑娘一家都不好。
不过,她说那个有变形能力可怕女性怪物倒有可能是真,张团长没有提异能者事,重点强调这个。
助手小刘:“您就是太心善。”
张团长笑眯眯地说句“为人民服务”。
……
回到a市,某个安静小区内某间房屋里。
夏未霜把昏迷白倩扶到卧室床上,打着手电找到她发烧原因。是她肩背上伤,源于桑露袭车,后来因为两人一路逃亡始终没有好好处理,高强度运动加防护服导致闷热,最终这片伤发炎。
那片区域整个都红肿起来,温度高吓人,她温柔地劝夏未霜说感染会很遭罪,是那时她就经在遭这罪。
夏未霜用酒精给她擦拭伤口,昏迷中白倩也被痛皱眉,她换成刺激性小些碘伏把这片伤处处理好。
找出来药箱里有药,但很少,只有六片消炎药。
一次吃两片,只够白倩吃三次。
白倩昏睡着叫都叫不醒,夏未霜就去厨房找来勺,把药碾碎和着水一点一点喂给她。
这里燃气早就停,两人带着东西里也没有矿泉水,夏未霜没有办法,只能在铁锅里烧书,然后用不锈钢盆烧一点开水喂给白倩。
太阳能里有热水,但这水不到万不得不能喝,夏未霜打水给白倩擦身,看到她眉舒展些,紧绷心这放下。
夏未霜按按自太阳穴,把主动跟过来又因为太累而趴在地上煤球抱到床上,让它陪着白倩。
煤球轻轻喵,夏未霜给它喂点晶石和水,又扒开黑乎乎猫给它身上伤也消毒。
“不许舔,知吗?”
煤球无力地呜声。
而后夏未霜关上卧室门,自蒙着黑坐回沙发上。
她深深地俯下身,手肘支在膝盖上捂住脸。
幻象桑露像是一缕月光,出现在她身边,温柔地说:“霜霜,你伤还没有处理好。”
夏未霜疲惫地说:“我不动。”
桑露说:“消炎药只剩四颗。”
夏未霜沉默会,还是拖着沉重脚步走入浴室,她把酒精和毛巾带进来,又翻两件女主人衣服。
夏未霜打开花洒,解开内衣带,沾在温热水流下仰面沐浴。
她站很久,沉默着,忽然说:“她倒下时候,我很害怕,我以为她感染丧尸病毒,这等于刑。”
幻象桑露就站在她身边,用永远温柔耐心目光注视着她。
夏未霜:“我真很怕很怕很怕,煤球差点因为我,白倩差点因为我,小雪也差点因为我,还有柯笑笑经——我只要一这种可能性,就感觉心脏要碎掉。”
她温柔爱人拥抱住她。
夏未霜冲干净身上粘液,关掉花洒,扶着墙缓缓坐到地上。
“怎么会变成这,桑露,为什么会变成这?”
她祈求地看向自爱人幻象,试图寻求一个答案。
她依旧那么温柔,却带着坚定冷酷残忍,桑露屈膝蹲到夏未霜面,怜悯地看着她:“因为你。”
“是啊,因为我。”夏未霜捂住嘴巴止住哽咽哭腔,,“桑露,你在海里时候有多痛苦?”
那美丽幻象说:“我不知,我只是你幻象,只知你知事情,霜霜,你很清楚这一点。我无法向你描述我有多痛苦,但你清楚溺水感觉,你模拟过很多次,尝试感受她临时感受,你试图以赎罪,祈求她灵魂原谅。”
“可是。”
“你又无比清楚,亡是人类永远无法挽回事,就是,就是消失,是全部都失去意,是不再感受,是没有任何波动。”
“活着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影响去人,所有喜怒哀乐都无法传达,无论怎对者都不再拥有意。我们所有做,都只能影响活着人自。”
“而你不相信灵魂,你不信仰鬼神,你很清楚不存在者灵魂默默陪伴地这种童话故事。全部只是活人虚构安慰,即使你努力尝试去相信宗教描述天堂、灵魂、转世、功德……但你仍然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因为你深刻地明白,这是假。”
昏暗浴室里寂静仿佛没有人在,良久,夏未霜声音沙哑地说:“她竟然……否定你存在,她竟然……妄图抹杀你,她竟然——要玷污你。”
不能继续放任桑露,让她用恐怖形象取代以模,也绝不能让她伤害更多人。只要她活着,她在乎其他人就永远不会安全。
温柔如同一抹月光桑露,轻轻地伸出手臂虚抱住夏未霜。
“你理念因她归来而改变,但现在你应认识到,这是错误。”
夏未霜重新站起来,用毛巾擦干身上水分。
她打开酒精瓶,将其顺着肩膀倒下去,酒精冲洗着背后片伤口,尖锐刺痛让她浑身颤抖。
夏未霜一只手为伤口消毒,一只手紧紧捂着眼睛,忽然发出几声哭也似笑。
她说:“这是错误,由我导致错误,就该由我来结束。”
手里瓶掉到地上,塑料瓶发出轻轻声音。夏未霜松开捂着眼睛手,幽黑眼眸中是浓重到化不开绝望。
满室潮湿阴凉,带着浓郁医院味,让人情不自禁联到片片雪白、冰冷器械与生病苦。
她轻轻垂首,潮湿长发黏连在遍体鳞伤皮肉上,在黑暗中勾勒出一瘦削暗影。
她说:“我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