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边吃边谈，严格来说基本都是杨小天一人在说，叶知秋跟韩雷在听，偶尔秦斐插科打诨一两句。

少年轻声说着别后种种。

当韩雷听到杨小天到天关门没多久就被关进的镇魔林，气的义愤填膺，拍起桌子连声嚷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叶知秋则是微笑不语。

当少年说到自己在镇魔林里破境成功，韩老头跟叶知秋相互颔首点头，心中暗赞句小子还不错。

杨小天述说起流沙谷的遭遇，当说到魔族鬼族突然出现，韩雷紧张的不得了，叶知秋却是若无其事低头喝酒，仿佛一切胸有成竹。

少年说起回来的途中，一路上行侠仗义，帮助百姓除鬼，韩叶二人都微笑点头，小伙子不错，没有辜负自己所望。

说起秦斐扮鬼吓人的情形，韩雷哈哈大笑，连叶知秋也笑出声来，笑得自问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小女孩都两颊发烫，绯红了脸。

几个人愣是把一场家常便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吃完。

叶知秋招呼杨小天到外面散散步，秦斐牵着杨小天衣袖想要一道出去。

少年知道先生肯定是有话想要单独跟自己说，便命令秦斐留下来帮助韩雷收拾碗筷。

叶知秋望着不情不愿的秦斐，若有所思，又多看了小女孩几眼，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难怪这小女孩在学塾一出现，自己便觉得不对劲，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当下也不点破，转身走出了酒家。

圆月散发着银光，星光稀疏，冷风袭人，叶知秋背负着双手，杨小天双手拢袖，踏在仙人镇的青石板长街上。

叶知秋开声道：“小天，跟龙懿煊相处得怎么样啊？”

杨小天假装埋怨道：“先生，原来你与紫金天龙早已相识，早就留了后手，你怎么也不早点跟我说明，害我担心了这么久。”

叶知秋轻声笑道：“你胆子不是一直挺大吗，也会担心？”

杨小天道：“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心里怎么也有些忐忑。”

叶知秋开怀大笑。

见自己逗得先生如此开心，少年自己也很欣喜，说道：“先生，龙懿煊还不错，这次要不是他帮我，我还下不了天关山呢！”

叶知秋颔首道：“那就好！龙懿煊身负血海深仇，肩挑千斤重担，你以后能帮就多帮着他点。”

少年挺直身躯，郑重道：“先生，我会的。”

叶知秋含笑点头，缓缓而行，少年快步跟上，与先生并肩前行。

叶知秋沉思片刻，突然道：“小天，你现在虽然已是虚实境，但你在外面这么久，应该早已知道，比你厉害的大有人在！”

“是的，先生。”

“但你可知道九洲天下这么大，为何没有一个金仙境或无上祖境的修真者？”

“莫非是金仙境与那无上祖境太过高深，修真者领悟力不够，跨不过那道门槛？”

叶知秋摇摇头道：“自有生灵以来，万年以降，难道就没有一个惊才羡艳之辈，就没有一个能跨出那一步？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境界划分又是从何而来？”

少年沉思半天，还是没能想得明白，便摇摇头望向叶知秋，静等他解释。

叶知秋说道：“这其实是修真界的秘辛，你修为还没到，原本不应该告诉你，只是现在有其他变故不能不提前与你说明。”

杨小天躬身道：“请先生细说！”

叶知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说道：“九洲天下有人族，有妖魔鬼怪，那到底有没有神仙佛祖天魔呢？”

杨小天想了想接口道：“也许有吧？”

叶知秋道：“没错，确实是有的。只是他们没在这九洲天下，而是居住在天外天。”

杨小天惊讶道：“想不到天外天神仙佛祖天魔都是真的！”

叶知秋继续道：“那这些神仙这些佛这些天魔又是怎么来的呢？”

杨小天若有所悟道：“莫非......？”

“没错，这些就是没有出现过的那些十四境十五境的强者。”

“原来如此！”少年豁然开朗。

“先有创世之神开天辟地，后才有上古异兽，才有人，有那妖魔鬼怪。无论是人，还是妖魔鬼怪，当修为达到十四境以上，天外天就会强行要你飞升，由不得你自己愿不愿意！”

“那总会有人不愿意飞升吧？”杨小天问道。

叶知秋点头道：“没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等飞升到了天外天，会拥有不一样的权力，相应的就会有不一样的法则，到了那时候，看待万物，就只能是一样的，不能对谁特别好，也能不对谁特别坏。这样一来，总会有人觉得没意思，不愿意加到他们的行列中去，于是拔剑向天，然后被镇压，重则身死道消，轻则就一直被幽禁在不知名之处。”

杨小天总算是完全了解了，举头望向天空，原来上面真的有神仙。

少年问道：“先生，我现在修为还这么低，到那金仙境与无上祖境，不知还要多少漫长岁月，为何先生现在就告诉我这些？”

叶知秋望着天边的圆月不甘道：“小天，我生平有大憾事，一直完成不了。”

杨小天感同身受，悲戚道：“我知道，是圣女的事情！”

叶知秋叹声道：“没错。我原本以为还有很长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情。只是前阵子我发现自己触到了金仙境的门槛，那日到昆虚洲寻找救醒珊瑚的丹药，被昆虚洲的上古异兽围攻，一不小心就破境了。从那之后我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气息，生怕被天外天发现，强行让我飞升。只是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终有一天瞒不住的，所以提前告诉你，让你心里先有个准备。哪天我不在了，就要你代替我寻那丹药了。我还有另一想法，就是要帮助龙懿煊复族，若那时我不在了，这件事也要靠你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小天一下子心酸难忍，心情比灌了几十斤铅还要沉重，原来就算是做了神仙，也不自由。

叶知秋望着沉默不语的少年，安慰道：“你也无需太过悲伤，说不定我不反抗，而是顺从他们快快活活做神仙呢！”

神仙就快活吗？而且以先生的性情，会舍得离圣女而去吗？

叶知秋继续安慰道：“我目前才入金仙境，境界还不稳，而且我拼命压制自己的气息，天外天一下子发现不了，所以我打算在这段时间里，把我一生所学教与你。”

杨小天强忍着悲伤点了点头。

“之前由于龙懿煊的缘故，你境界一直提升不上来，教了给你也没用。既然现在龙懿煊没在你身体里，很多东西我就可以教你了。我让龙懿煊给你带过去的那本剑谱，记载了我这一生对剑道的领悟，你可以自己慢慢学。”

杨小天问道：“先生，龙懿煊告诉我只有等到通天境才能修行您的剑谱，我现在才虚实境，那不是还要等很久？”

“我是怕你心急修炼，才那样说的。哪有什么剑谱会要求必须修为多高才能修行的？修为低了最多就是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而已。”

“原来如此。”少年道。

“我怕时间不多，所以这剑道就要靠你自己慢慢去摸索，我要教你的是其它一些异术，像空间腾移之术、浩然罡气、定心诀，诸如此类，让你在以后遇到危险时，多一些保命技能。”

少年内心感激，躬身行礼道：“多谢先生！”

叶知秋颔首点头，牵起少年缓步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