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呢?来前面来。”组长汪锐站在牛棚门口,皱了皱眉头。
“哎,汪组长,来了。”苏大树抹了抹额头的汗,和干事小黄交换了个眼神,这个汪组长,脾气好像有点儿大啊。
“牛棚里的那些臭老九们呢?”汪锐那眉头皱的,快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苏大树听到汪锐的话,下意识地就蹙了眉头。别说这些老教授们现在是他们村的大恩人,就是以前,他们也没这么喊过他们。
大家都是人,难道就你高贵?
“汪组长,老人们都下地干活儿去了。”苏大树就算是再不满意,也只能在心里念叨,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还是镇上下来的调查组组长。
想到这个,苏大树心里又是一阵闷气,娘的,哪个狗日的把自己村给举报了?
“下地干活儿?”汪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苏村长,这些人下放到你们村,可不是来享福的,这个天气和温度,他们和你们村里的村民们一起下地干活,微风吹吹,这是在享受,这不是在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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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组长,他们干得活儿可累了,而且,他们年纪也大了。”苏大树下意识地就辩驳了一句。
“苏村长!这就是你思想觉悟不够高,你想想他们曾经是怎么剥削我们劳动人民的,想想他们曾经过得好日子,再想想咱们农民过的啥日子?现在这一点儿就是委屈他们了?”汪锐说到这儿,不禁唾沫纷飞。
苏大树有些不服气,那是一些欺负人的地主老财,跟育人教人的老师有啥关系?
他刚要开口,就被后面的田会计抢先一步拉住手臂,连连点头道:“是是,汪组长说的对,是我们思想觉悟不够,我们一定秉承汪组长的教诲,及时改正,保证,要让这些旧知识分子们,接受再教育,要让他们学会吃苦,必须吃苦。”
汪锐本来不悦的心情,总算被田会计的这几句话说得开心了点儿。
“你们多久开一次批斗大会?”汪锐又问道。
“组长,我们村一星期一次。”田会计陪着笑。
“一星期?太长了,改成三天一次。一定要让他们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有像这种这么舒服的天气,就应该让他们去挑猪粪,扫猪圈,扫牛棚,哪里脏乱差,哪里就应该是他们的领域。这才是真正地改造他们。”汪锐眺望远处的田地,这些臭老九们和村民们一起干活儿,像什么样子!
“是,是,明天,不,马上,马上就喊他们回来,打扫牛棚,清理猪圈。”田会计连连点头,还不忘顺手招了一个村民,去喊老人们干脏累差的活儿去。
汪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田家坳的村长觉悟不够高,会计倒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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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之所以来你们村呢,是因为你们村的田家安和韩伟兰夫妻,举报你们任用这些臭老九们,还给他们分鸡分鸭,分鱼分肉,忽视村民们的利益,是不是有这个事儿?”
汪锐看着八九个老人,个个形色匆匆地往牛棚赶,身上衣服也是穿得都是补丁的,看不见一块整布,有些膝盖部分磨破了也没补,就这么两个洞挂在腿上。再看看老人们都不像吃得饱的样子,个个面黄肌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问道。
“害!”说道这个,苏大树和田会计就有话说了。
“组长,调查组的领导们,你们可不能听信谗言啊。”苏大树边说还边捶了捶自己胸口:“天地良心啊,我们哪儿敢这么着这些人?我们可都还想活命呢。”
“苏大树,慎言,啥叫想活命?谁不让你活命了?”汪锐又是一个皱眉,田家坳的这个村长,咋这么不会说话。
“是是,我说错了。我,我就是那个意思,组长您懂得。”苏大树暗自在心里呸了一声,脸上却一副道歉的模样。
汪锐:……我不想懂。
“汪组长,可是真冤枉。要是为了分鱼这个事儿,田家安和韩伟兰这对夫妻去举报我,那我老苏就是走到天边,我也不怕。”苏大树拍拍胸口:“去年咱们村养殖鱼塘,是用了牛棚里这些人了,可用了干啥的?组长您随便在村里问句话,都能知道。
是用他们开河泥,挖河坑的。这活儿多脏多累?那我们秉承上头的教诲,可不就是脏乱活儿都给他们吗?
还有分鱼这个事儿,去年年底我们村的人均工分都上涨了,鱼那也是集体财产,就说过年了,大伙儿都能过个好年,家家户户分一条鱼。
可这田家安和韩伟兰家里,平日里就这对小夫妻上工,而且去年两人一年的工分,扣除口粮,就啥也没了。
为啥要分鱼,那是为了让大伙儿过个好年,可鱼也是要从工分了扣的不是?不然大队或者村里出这个鱼钱吗?没有这个道理啊是不是?”
听到这儿,汪锐倒是点了点头,一切想“偷窃”国家财产的人,都是要拉出去批dou的。
苏大树看汪锐点了点头,这说起来就越发流畅了:“可这对夫妻,工分本来就不够,你说这分鱼,能分到他们吗?”
“那是不能。”跟在汪锐后面的干事们也纷纷点头。
“那不可就是!”苏大树一拍巴掌:“为了这鱼的事儿,去年开大会的时候这对夫妻就闹过一次,前因后果可都一句一句说给他们听了,哎,汪组长,人当时也没说啥啊,谁成想,这都隔了几个月了,还能把村里给举报了?”
“这对夫妻平日里比较偷懒?”汪锐有点不相信,隔壁临水村的李有富,不是跟他这么说的啊。
“汪组长,您要不信,我带着您和各位干事同志们,一起去他们家看看。瞧瞧这天都晌午了吧?我敢说,这对夫妻,可都没一个去上工的。”
“去看看!”汪锐犹豫了会,还是说道。
苏大树和田会计这次走到了前面,汪锐带着调查组走在后面。
老田会计一脸褶子都快堆起来了:“真是家安夫妻两个?图啥?”
“图啥,老子也想知道图啥。”苏大树心里那个气啊,他们村的蠢货,咋就断不了根了!
难道,是他这个村长没当好?苏大树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