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焦急地看着父母,江家树倒猢狲散,江家还好的时候,亲戚之间你来我往倒也热闹。可江家一旦出事,别说人影儿不见一个,他们恨不得都别跟自己家人呼吸同一片空气。
“江恒!阿同是你的亲生儿子!”秦春香不止一次失望地看着儿子,可她着实没想到,儿子能一次一次地刷新她的失望值。
“娘,我和珍蓉带了一个珍珠,已经够累了,我们哪儿还带得了江同?就是我们去的这地方,还是珍蓉的大哥运作了,我们才去了这块儿,可着实也不轻松。”江恒烦恼,她娘不知道怎么了,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江同塞给他。
平日里珍蓉有时候提议,接阿同回家过几天,他娘就跟防贼一样看着阿同。
现在好日子没了,大家都要去过苦日子了,现在想着把江同扔给他们?他娘怎么那么偏心?只管孙子不管他这个儿子的死活?
江恒心里这会儿对江同是半点父子之前都没有,这个孩子把他妻子害死了,现在还害得他娘不管他了,珍蓉说得没错,这个孩子就是来他家讨债的,讨他这个当爹的债的!
江恒丝毫没想到,江恺山和秦春香这么照顾江同是为了谁,他也不想去想。他只知道,他的好日子,幸福日子,自从这个孩子到来,就都没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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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是在省城,我和你爹去的那是偏远乡下,我和你爹是要下地劳动,挨批斗的,到时候阿同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江恒没有二老罪名重,又有蔡珍蓉这个蔡家的人在,到底处罚轻一些。秦春香才想着让孙子跟着儿子,肯定比跟着自己好。
可她听了儿子的话,却觉得,她这辈子,大概只做对了两件事,嫁给江恺山和抚养阿同。
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事,是生了这么个孽障!
“能怎么办?他过了几年的幸福日子,男孩子家要去吃点苦怎么了?”江恒不屑,跟他们一个大院子,都带着孩子下放了,别人家的都能,为什么江同不能?
还不是被他爹娘给惯坏了。
听着儿子这不负责任的话,江恺山就知道江恒是没救了,他拉了拉老妻:“你啊,跟你说被别指望他,你偏要说阿同是他亲生的。你瞧瞧,这有当爹的样子吗?阿同这么好的孩子,他还嫌弃,往后啊,咱自己苦点累点,阿同也苦点累点,就跟我们走吧。”
“可那是去乡下!”秦春香不忍心,自己和丈夫一把年纪了,也无所谓了,死在哪儿不是死?
可是江同才五岁,五岁的孩子,能去那条件那么差的地方吗?
“乡下不也有孩子?乡下的孩子不也是一样的过?”江恺山叹气:“不然江恒和蔡珍蓉这态度,你真放心把阿同给他们两个照顾?我看阿同跟着他们,用不过多久这命还在不在才是真的。”
秦春香听了丈夫的话,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想想自己儿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蔡珍蓉又是个惯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恐怕江同真去了,那表面一套都省了,那真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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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自己夫妻离得那么远,阿同才真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跟着我们,吃点苦不怕,我们总能把孩子拉扯大。”江恺山总结了一句,秦春香不再说话。
转眼就到了下放那天,老夫妻两手里的包袱轻的可怜,屋子里的东西也早已被没收的差不多了,要不是秦春香机敏,在贴身衣服里缝了夹层,里面揣了几十块钱,他们可真是一分钱都带不走。
也就这几十块钱,老两口带着孙子也没用多久,不然也不至于江恺山的腿后面拖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也没钱治疗。
蔡明理赶到的时候,江恺山夫妻已经带着江同上了车,蔡明理咬咬牙,也顾不得避嫌,冲着车大声嚷了句:“我说过的话还算数!”
……
“爷爷,虽然我那时候小,可我记得他说过得话。”江同认真并且坚持。
江恺山不再阻拦,孩子大了,拦得住今日,拦不住明日,罢了,随他去吧,只要人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他们在田家坳的第六个年头,这六年里,江恒没有给自己和老妻来过一封信,他连江同都没过问一句。
江恺山也想明白了,自己和老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甜宝说过,他们会有回去,会有光明的一天,可那天,到底还有多久?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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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身体不好,说不定哪一日就睁不开眼睛撒手人寰,到时候阿同一个人怎么办?
正好,去吧,去吧,没爹娘疼的孩子,自己给自己挣一条路。
第二日天没亮,江同就揣着个小包袱踏上了去省城的车,看着孙子离开的背影,秦春香一颗心七上八下:“恺山,阿同会没事的吧?”
“能出啥事?”
嘴巴上是这么说,江恺山却还是担心的,不论哪个年头,可都不缺人贩子。
江同的介绍信是苏大树开的,跟村长熟就是有这个好处,开个介绍信肯定没问题的。
原本苏大树还以为江同还是去县城,还调侃了句:“咋这次去县城没和甜宝一起?”,待他听到江同是要去省城时,顿时收声,不再多问。
江恺山和秦春香是下放人员不假,江同不是啊。人孩子要去省城,苏大树不敢多问,人家本来就是省城来的,这会儿去省城,多半是家里有了联系了。
咳咳,虽然他是没见到江家收到啥子信。
“江同啊,一个人出门一定要小心,钱财放放好,还有那个随意搭讪的,可千万别搭理,火车上千万看紧自己的东西,村长伯伯再啰嗦一句,万一行李丢了不要紧,人千万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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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苏大树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还让田雪梅把早上刚煮好的鸡蛋给江同带上:“伯伯没啥好东西给你,这五个鸡蛋你拿着,路上顶顶饿。”
说完,不顾江同的推辞,硬塞进了江同的小挎包里。末了,看着出门的江同,苏大树到底没忍住念叨了句:“要不说人家是教授呢,这么点大的孩子出远门,人就是放心,这要我儿子,十五岁我也不放心啊。”
田雪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不说你儿子比不上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