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花,梁左脑子里听到一个男人说:“时间已到,送你出去。”
眨眼间他站在了烽火楼外,两个面无表情的守门弟子目不斜视,仿佛眼前梁左是一尊从未更改的雕塑。
梁左查看了下自己坐标,选择了最近的一个节点进入。
要从烽火楼返回麒麟需要借助节点。
准确来说,在昆仑进出每个“山门”都需要使用到“节点”。
之前在凌霄镜负责接待大典来人时他们这些人所在的“东南西北”四大门都是节点,往外还有各种功能节点,进入这些特殊区域必须通过制定节点,确保山门安全。
节点到底是什么。
本质上依旧是一个地址,和其他房间没有根本意义的差异。昆仑之中进出各个区域,理论上来说可以瞬间抵达——只要该区域是公开场所或者是拥有者对你开启权限和进入功能。梁左是这么理解的,节点类似于外界的交通枢纽,能够最大程度地疏导和保证进出安全。
昆仑中每个人都能够看到自己坐标,共有四组,比如(1,1,2,3),1,1,2构成了一个指定空间区域,最后一点代表自己在其中时间,如此形成了一个个人轨迹。日常通过这个轨迹传递给昆仑,给出下一个坐标地址,如果没有权限封锁或者是额外限制,就能够直达。
进行节点分流,这是为了:
一,安全,利用节点里大量来去的信息掩盖;
二,节点是高速通道,更加便捷稳固,不像有的空间区域不断变化和自我封闭。因为安全隐患,有的节点如果不稳定就只能够一个个尝试,而可能是周围空间都被锁定或者不稳定被关闭的状态,陷入困境,甚至是被封锁在里头动弹不得;
三,节点是进入很多场所的前置,这是方便各大组织监督和观察,必须通过某个节点才能够进入下一个节点或者是山门外。
故而昆仑中人对于节点使用率很高。
才从节点传入一个房间里,梁左眼前陡然一黑。
似曾相识,上次他和韩靖就曾经被疑似器木府的人封闭伏击过。
短暂封锁区域的手段对于大型组织来说几乎是必备。
他发现通信失效立刻放出自己的“白鸟信使”,小家伙正是应对这种情况来用的,很难被完全封锁,不过传递信息需要时间。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梁左背靠墙壁,虽然他知道这并不会有什么作用,不过好歹让背部白鸟能够直接钻出去,做出一个隐蔽掩护。
“你好,梁左。”
有人朝他打招呼,声音难分男女。
黑暗之中一个人影渐渐显现出来。
脸戴苍白面具,身着灰袍,脖子上有一个青黑色“禁”字,他站在原地,双手拢在宽大袖口内,一根金属铁链如同腰带缠绕在小腹处。
梁左浑身绷紧,无面人的手段他很清楚。
无论是他们利用残忍办法处死自己人严弗,方寸山内“止”束缚谈萧瑜和八哥,还是后来在凌霄镜“火”大摇大摆恭喜后导致掌门何所求被阴中招,言语挤兑天君燕迟,而后堂而皇之消失……无面人看似疯狂却行事缜密,是真正意义上昆仑所无法照射到“黑暗”之中的“恐怖”。
“有何贵干。”
梁左眼下需要时间,他尝试拖延。
禁却慢慢走过来,不慌不忙:“等信使白鸟吗?时间上到也够了,不过今天来我可不是过来找茬的,完全不用紧张。”
他站定,距离梁左只有两步距离,梁左能够清晰看到他脖子上的刺青藏青色的浓墨,就像是一团怪物的绿血。
禁说:“无面人,正式邀请你加入。”
这番话让梁左完全摸不懂。
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对方是否是假货?是玉京山的人假扮过来试探自己的?
容不得大意,梁左现在也比以前更加谨慎和思考再三,实在是由于昆仑内关系错综复杂。
“你没听错,这可是‘雷’大人亲自点名的。所以我才会过来找到你。”禁又说。
雷又是谁?
梁左不免皱眉。对于无面人,他知道的有“风林火山”四个极其强悍的骨干,这四人甚至在归零先生手中虎口拔牙,毁掉蓬莱的巨型计算机器“不周山”,从实力来讲应该都至少在破法者层次。严弗属于“林”,说明他们每个人都有下属。除此之外,无面人新一代出没的则是令、行、禁、止四人,不同于前辈,这四人纵然有破法者势力也绝对有差距,被拓跋夜说一打四,根本无法反抗。
“这个你都不知道?那么看来凌霄镜对你们五指戒还是防着一手嘛。”嘴上挪揄了一句,禁轻巧地解释道:“无面之人,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这是六位大人,风、林、火、山、阴、雷,每一位都实力不俗,否则你认为为什么联盟和十二府没有尝试全面开战?因为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赢呀……”
梁左内心大震。
无面人最强者竟然有六个,六个“火”那个级别的人物……梁左转念想到老白他们“啼血”的确任务艰巨,要从这群人手里挖出一点真相,真的得拿命拼。
“令行禁止,这四人是后来新成立的四部,我们是后辈,当然比不过前辈们啦。”
禁侃侃而谈,似乎毫不担心梁左身后随时可能出现的援兵。
“为什么?为什么会想吸纳我?”
梁左这句倒是半真半假。
“不知道,大概是雷大人觉得你和我们理念某种程度上是相通……怎样,你的选择是怎样?”
梁左果断摇头:“我不和恐怖分子当伙伴。”
仿佛听到某个笑话一样,禁忍不住捂着胸口,身体抖个不停。
“梁左啊梁左……恐怖分子,眼睛可是会骗人的。看看你周围,那些阴谋诡计,真的都是由我们这群人策划的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两件事,一,严弗的事和我们毫无关系,我们也在找他,没想到被某人杀了,二,黄泉车不是我们下的手。你看,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习惯性推给我们这群人?”
他嘲讽道:“因为无面人被贴上的标签就是‘霍乱’‘恐怖’‘杀人狂’,我们有没有伤害普通人呢?你能够找到一个例子么?”
这番话倒是让梁左细细体会。
世界上的对错没有绝对。你做的任何事必定有人高兴有人痛苦,关键是看掌握世界“定义”的那群人怎么描述。
因而独裁杀人狂也可以是伟大领袖,和平者也会是怯懦叛国者……
摇摇头,将韩靖对自己的影响稍微晃出脑袋,梁左沉稳道:“那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啊,只是想要重整秩序罢了。”
禁五指张开,对准梁左。
“大概你的援军也快到了,那么,就看看你能否和我打个招呼活下来吧。”
眼前人手中释放出一道炙热光柱,那震慑人心的生理威胁让梁左毫不犹豫全身凝聚起“元气”,挥出一记龙拳。
梁左吭哧吭哧往后退了两步,拳头已经被灼烧发红,烫伤严重。
“不错,果然有进步……下次见。”
禁摇摇晃晃,隐入黑暗之中。
一分钟后韩靖降落在房间里,看向还在思考问题的梁左:“人已经走了吗?”
梁左点头。
“边走边说。”韩靖将手里一瓶药膏丢过去。
梁左接住,开始涂抹在拳头上的烫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