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左最先闪入雾气之中。
由于是新生的爆瀑岛,这里能量喷涌正是最厉害的开端,梁左在双极限模式下竟然只撑过了五秒,差点被一道岩浆将半边身体给冲掉。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用障刀挡了一挡,可这也导致障刀受损严重,一时间很难再次凝聚形态。
从火与雾的高温世界中挣脱出来,梁左将自己滚烫的身体泡在水中,周围海水都因为骤然爆裂的小岛在迅速提温,很快一带水域就变成了温泉。
梁左在外面调整了大概半个小时,由小路却一直呆在爆瀑岛上,没有逃出来,这让梁左十分惊讶。
不服气的他再次踏上岛屿。
道道岩浆在身旁如同巨型喷泉激射,梁左脚下不停,不断移动自己位置,避免被四散落下的岩浆与火花灼伤。伴随着高温,气雾也发生了变化,梁左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第二次差不多十五秒时梁左终于忍不住从小岛上跳入水中。泡在水里后他长出一口气,手臂和小腿传来火辣辣的痛楚也被水滋润得要舒服了一些。
梁左抬起手臂,发现手肘外侧还是被火星溅刮到了,上面已经多了一连串瓜子状大小的水泡。
接着梁左竟然发现周围出现了一条条翻白肚皮浮起来的小鱼,大概是被高温热度瞬间杀死的吧……他不由想,那个大胡子钓鱼客应该来这里。这边才是好摸鱼的地方,不用钓,直接抓。
他不知道的是,大胡子钓鱼客此时正在某个爆瀑岛旁的水中,奋力自由泳,将一条条被高温杀死或者是熏晕的鱼抓住,快乐得不得了。
梁左连续进出这座爆瀑岛十几次,让他郁闷的是,从头到尾由小路都没有出来过。
只有一种解释,由小路通过某种方法或者技巧能够在危险的爆瀑之中长久坚持。
然而岛内能见度极低,梁左根本找不到由小路的影子,有次似乎是和他擦肩而过,他却没法和对方打招呼,因为双方都在拼命保护自己和避开岩浆。
两个小时后,由小路终于从里头跳了出来,和梁左一起在泡温泉。
俩人都是相顾无言,默默恢复体力,保存精神。
爆瀑岛持续时间谁也不知道有多长,必须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一连五天,梁左养精蓄锐,不断冲击自己能够忍耐的极限,好几次他都近乎昏倒在爆瀑之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是支撑着跳到了水中,没有死亡被传送回去。
渐渐他也明白了一些之前未曾想过的东西。
爆瀑岛这种特殊的环境类似于模拟高强度射手的范围攻击,有时候你根本就没办法完全躲避,而且溅射与爆炸的持续伤害也是极其恼人的事,这时候要集中注意力更是不容易。要在里头呆的够久就只有精准挡隔,用障刀也好龙咆也好,将气附着在上头迅速斩掉那些无法躲避的“炮火”,令自己得到最大限度的保留。
在这个过程中对于速度爆发力以及判断的要求极高。
爆瀑最大的难处在于喷射的随机性和爆炸的不确定,这样的情况让你只能够随机应变,没有准备的功夫。
只要伤到了第一次就会迅速出现第二次第三次,这几乎是一种必定的定律。灼伤对梁左心理和生理状况会产生负面影响,继而影响他的个人节奏和移动,可如果在夜魂态这么干的话又容易忽略可能的痛楚警报,到极限模式结束时反而会留下更重的伤口。
同样是五天后爆瀑岛结束了喷射。
梁左和由小路都长出一口气,俩人都受了不少伤,其中又以梁左最为惨痛,仿佛是才从火场中逃出来一样,体表的溃烂和创口看得由小路都皱眉:“你在瞎搞什么?为什么不按照规律在里头移动?”
“规律?什么规律?”
由小路冷笑:“你该不会连爆瀑岛的训练方式都不知道就来了吧?”
爆瀑岛并非是毫无规则可言。
喷涌有时间间隔可判断,一般来说刚开始的十分钟爆瀑岛喷发最为剧烈,这时候挑战者是不会进入其中的。十分钟之后,爆瀑岛的爆瀑喷射就会变得稳定有规律起来,频率也会缓慢下降,直到最后彻底能量消耗殆尽,恢复成寻常岛屿的样子。
至于其中的频率与规律则需要进入其中来判断,因为不同岛屿结构不同,能量分布也不一样。
往往都是能量最为浓郁的区域率先喷射,接着次一点的地方接上,能量的逸散是第一定律,能量的均衡是保持稳定的关键,要恢复成以前正常的样子就必须让能量分布均匀,而手段就是通过爆瀑这个过程……就像是一个两头摆放了巨量砝码的超大天平,为了平衡,不得不将两头的砝码调整,不断挑来挑去,直到最后精准地平衡。
梁左大吃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由小路看白痴一样以鄙夷的眼神瞄了他一眼:“羊归宁不可能没给你讲这些,看来是你自己想的另类特训,看看你这样子,不过是哗众取宠。”
梁左真想说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我哗众取宠给鱼看啊?
不过他还是大度地原谅了中二少年由小路,没有他的说明说不定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羊归宁的做法就让梁左有些不解。他明明可以告知自己在爆瀑岛如何进行特训,却一言带过,是觉得自己绝对会清楚还是说另有想法,想要自己去摸索,重要的是学会摸索问题的过程。
想想以他羊归宁的大名,无疑是后者。
原来如此。
梁左不由释然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切入问题的思维!不愧是羊归宁!有深意啊!
此时稷下学宫正在进行一场辩论会,基本上都是年轻男女弟子。
大名鼎鼎的二羊一柳也都参与其中算是捧场,他们已经出师,其实并不用参与这类琐事,只是为了给师弟师妹们打气和一些提示才来此。
来得最晚的是赤眉男子羊归宁,他朝诸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拱手:“抱歉,之前排位赛遇到了棘手的对手,拖延到现在。”
众人都说不敢。
“羊师兄说来听听啊。”
说话的是一个紫发女子,她有一双带着妖异光彩的双眼,同样紫色的瞳孔让人很容易迷失其中。
正是二羊一柳中的柳星灿。
羊归宁一笑,看向柳星灿旁边的一位女子,她紧闭双眼,安静端庄地跪坐在席位上,散发出古典娴雅的味道,与有些魔性的柳星灿形成鲜明对比。
“师姐,好久不见。”
羊归宁抱拳。
羊荃笑了笑,哪怕笑起来她也是闭着眼睛:“好久不见,师弟。”
“师姐在炼狱战场的‘神鬼奇袭’击杀两名以太人,实在让师弟佩服!”
羊归宁赞叹道:“论奇,师姐是炉火纯青了。”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羊荃依旧是淡淡笑笑,宠辱不惊。
紫发柳星灿打断俩人之间的得体礼数:“两位师兄师姐,你们要客套到什么时候啊?师姐说说炼狱战场的事情啊,师兄,据说你们那里有一个能够超快速治愈自己的鬼才啊,也讲讲啊……”
在场所有人都不觉惊讶。
一来柳星灿本就是热情洋溢的性格,二来她因某事被禁足紧闭了十几年,最近才被放出来,依旧暂时不允许离开稷下学宫。
自然对外界心里痒痒的。
“炼狱战场的事不便对外透露,这是规矩。”羊归宁代替羊荃拒绝了柳星灿,转而道:“不过我们战队里的事倒是可以谈一谈,你说的那位叫做佐晓,除去她,麒麟里还有好几个有意思的人……”
羊归宁突然挑了挑赤眉。
“怎么?”
柳星灿问。
“想到了一件事……似乎是忘记了。”
羊归宁心想,爆瀑岛的事……我还真忘记给梁左说其中规律和节奏问题了。不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他能够自己摸索到里头的规律。
谁会傻傻闷头进去被火烤啊,对吧?
羊归宁摇摇头,将思绪回到眼前来,展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