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默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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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茵得了海默纳尔症,这事她对任何人没说气,她现在最想诉说的人,无非是她的妈妈,可她早就抛下曲茵,永远离开了。对而今的这个家,除了那点隔离不了的血脉,她已经没了任何留恋。

三年,三年会不会太短,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曲茵走在路上,冷风吹来,透心的凉。

她拿出一个平时随身带着的小本子,撕掉了所有写过的东西,包括曾经和成章一起写过的算不上情话的情话,第一页上是成章写给她的:每个人的一生,总有一片天空值得有心去守望,而你就是我睁开眼,能望到的唯一天空。

只是这些字眼,也伴随着撕碎的纸屑满天飞舞。

“成章,这辈子能遇见你,我就满足了,希望我们将最美好一面留在各自的心中,以后,以后就天涯陌路吧!”曲茵的心隐隐作痛,若不是命运捉弄,她也想像现在这样,永远陪在成章的身边。

……

就在一周前,两人还一起去了勿忘山,看了那满山遍野的忘我花。那一幕幕场景,普通倒放的影片一样,出现在曲茵的脑海里,她也想趁自己能够回忆,能够记起事情,去多想一点那些美好的瞬间。

那天,回来的途中,曲茵问成章:“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没有什么想做的,我爱好唱歌,喜欢民谣,爱好看书,喜欢写作,但遇见你之后,我发现,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认识的三年里,这还是成章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出,他喜欢曲茵,那一刻,曲茵说是不敢动是假的,她那颗冰封的心,当时就已经渐渐融化了。

“你呢,我还从来没问过你想干什么?”

“我吧,喜欢仓央嘉措,喜欢他的诗,梦想有一天能去布达拉宫,我也喜欢小孩,想着毕业就去当老师,自然我不会只是当个小小老师,要当就当校长,我也要桃李满天下。”

去茵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布满着得意的笑容,这些梦想,貌似有无穷的魔力。

……

曲茵看着地上的纸屑,无助的哭了起来,过往的行人看到了她,却没有人上来问什么,或者只是觉得她和男朋友闹了矛盾之类的,谁能知道,她的人生可能只剩下三年的时光,而且一天一天的会忘记所有,直到变成一片空白。

遇见了成章她没有遗憾,可她还有事没有做完,还没来的急去布达拉宫,还没有来的急当她的校长,还没有来得及桃李满天下……

这世上的风景是好,可一个人的一辈子太短,又怎么看的完。

曲茵已经做出了决定,一旦高考完,她就去西藏,去支教,这算是她最后的心愿。她并不是不想和成章在一起,只是她知道,越纠缠不清,到失去的那一刻,越是伤心。

何况她明白成章的性格,要是真的有一天她离开了,成章指不定做什么傻事,曲茵可以让成章伤心,可不能让成章父母伤心。

最后,曲茵拿出随身的小册子,在唯一的一张纸上写下,去西藏支教,看布达拉宫,落笔,曲茵。

她怕有一天自己会忘记一切,忘记她是谁,忘记她要做什么,她记下这些字,只是为了在自己忘记一切的时候,告诉自己应该去做什么。这也是她最后的梦想了。

她始终没有写下成章的名字,尽管她是那么的想他,念他,爱他,可她却不能写下成章的名字。

她以为这样就能彻底忘记他,不去找他,这样就会不让他伤心。然后,这世上,有些东西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会记得。

曲茵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一时觉得,命运眷顾了所有人,却唯独丢下可她。

天色渐晚,她不想回家,不想再去那个虚假肮脏的地方,可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拖着疲倦的身躯,带着一颗已经冰冷,渐渐不再跳动的心,她还是回了家。

家的灯亮着,屋子倒算是干净,一块巨大的屏风悬挂在客厅里,是一幅泼墨山水画,屋子里还摆放着清朝的珐琅彩,虽然是高仿,可看得出制作工艺很精湛。

曲茵继母在厨房收拾着东西,听见有人来了,走出厨房,脸上本来堆着的笑,随之冷了下去,说道:“来啦,饭都吃过了,你自己去外面去吃吧!”

曲茵没作理睬,径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出,继母见状,冷哼一声,转身又走进厨房,可走了一步,她的脚步就停了下来,对曲茵说道:“你先别走,我有点事想对你说。”

“就在这说吧,我听着。”

曲茵继母姓萧叫染红,不过二十七八的一姑娘,可那妖娆劲儿,比起坐台小姐不遑多让。

曲茵第一次和继母产生不快,就是因为这名字,她本就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能甘心嫁给曲茵爸,无非是贪图曲茵爸的权势钱财,别无其他。

那天,曲茵爸向曲茵介绍,她叫染红,以后就是你妈,你要好好对她。

曲茵张口就来了一句,还染红,是戴绿吧,从这以后,两人就没愉快过。

“那你给我挺好了,以后你少插手你爸的事?”

看着萧染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曲茵就说不出的厌恶,冷冷回了一句,说道:“你指的是?”

“我的意思你也明白,明人不说暗花,你不是一直想着去检查局,检举你爸吗,我今天就给你说明白了,你爸没贪污,就是贪污了,这事也不该是你作为女儿该做的,你这是不孝。”

“我这是救他,不是害他,他那点事,你就以为藏的住,别人又不是傻子,你也别说的正义凛然,你怕的无非是我爸下了台,你也就贪不了他的钱了吧。”

萧染红听闻气的高高抬起手,准备抽曲茵,可这巴掌始终没扇下去,曲茵离都没离就回了卧室。

可曲茵也知道,不管她检举不检举,他爸的路终究是要走完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多行不义必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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