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小老虎满月,除了父皇赐名,本来还要在宫中摆满月宴,行满月礼。但因为如今是在孝中,免去一切宴席,所以皇上决定,只在东宫里行一个简单的满月礼,来参加的,也就是几位至亲。
程寒柏从北直隶卫军军营回来好几天了,他要等登基和封后大典观礼之后才回去。青瑶像块撕不下来的狗皮膏药一样,牢牢贴在程寒柏身上。
这不,夫妻俩一起来了东宫。
“参见皇上、娘娘!”程寒柏也不敢摆笑脸,认真道:“今儿我这个舅父,可是亲自来抱外甥兜喜神圈的。”
海棠忙点头:“都准备好了,老虎在小床上,我让奶妈去抱他了。今天你们俩抱老虎兜喜神也不亏啊,说不准,回去你们的好事就来了。”
青瑶知道海棠说的是什么,脸都红了,推了一把正在暗暗好笑的程寒柏道:“傻笑什么?还不赶紧去抱!”程寒柏心中奇怪:国孝期间宫里不准笑,我已经很严肃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傻笑?
奶妈已经抱着小老虎出来了,今天老虎穿得正儿八经的像个小大人。
“哎呀!小老虎长大啦!”寒柏叫道:“上次是洗三的时候见得他,脑袋才拳头那么大,现在有巴掌那么大了!”
“怎么你给说出来又是拳头,又是巴掌,跟要打人一样。”青瑶郡主嗔道:“小心点,别弄哭了!”
老虎不认生,看见舅舅,就咧开没牙的嘴笑,他可不知道国孝的规矩。这可把程寒柏高兴坏了,好不容易收起脸上的笑容,也不理皇上、娘娘,抱起小老虎就兜圈去了,奶妈、丫头、嬷嬷赶紧拿着各种东西跟了上去。
等他俩兜回来,几位王爷、王妃也都到了,榠世子一个人来的,如今世子妃已经接近生产,不便出门。虽说只是简单行礼,可步骤不能少。
皇上亲自念了赞礼告文,又净手对祖先位上香行礼,宣读了谢允珵大名,海棠抱着孩子,一个个的认了叔父、堂叔父,众人双手合十为谢允珵祈福。
大家拥着谢允珵来到中庭,皇上拿出弓箭,分别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射一箭。最后,舅父程寒柏为他剃下胎发。这就算是礼成了。
康王道:“皇兄,有了允珵领头,后面的皇子也要跟上啊!臣弟还没有向你报喜,裴王妃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那是大喜啊!”皇上点头道:“老太后那里报过喜没有?这段时间老太后、老太妃思虑过度都病倒了,你也去让她们高兴高兴。”
几个女人围着裴芷蘅问东问西。裴王妃也羞答答的很开心,她比两个侧妃先怀上孩子,让她偷偷高兴了好久。今天她非要来,也是想沾沾大皇子的福气,让她也一举生个嫡子才好呢!
许王妃暗暗叹了口气,献王府除了林夫人生了个女儿,到现在,后院里的女人们不少,却个个都没动静。听献王说,封地的王府正在扩建,就是怕过去了不够住……
大家还没离开,各宫的贺礼也陆续送到了。
燕十一也托赵慕哲带来了礼物,是他自己做的一把小弓。皇上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干咳两声道:“也不知老虎什么时候才能拉开这把弓?”
又过了几天,内务府便开始往东宫里送登基封后大典用的服饰。养心殿也重新装饰了一遍,先皇一直在武英殿里修道,养心殿倒是很久都没有住过。
本来按理内务府要大装一次的,可皇上却说收拾收拾就可以了。皇帝只有一个正妻,并无其他嫔妾,两人又都节俭,倒是给内务府省了不少事。
更省事的是,后宫里先皇的后妃本就不多,基本上就剩下了有皇子、公主的几位。皇上下令,让这几位新晋太妃也都不必搬动,反正那些宫殿空着也荒凉,还不如让她们各自照旧住着,宫里到处多些人气。
要移宫的,只有纪妃娘娘一位。她很快就要被册封为太后,而先皇后,还是被禁足在赤云宫里,册封太后的诏书里,提也没有提到她。
皇帝登基、封后大典这天,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年轻的皇帝牵着他端庄的皇后,站在大殿外共同接受百官的朝拜。虽说先皇尚未出服,一切从简,但山呼万岁的声音,仍然满怀激情的在宫阙上空回荡。
谢睿樘的心里跳动着勃勃雄心,他要让这天朝万里江山,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前世,他放弃了这个权利和责任,亲眼见到兄弟自相残杀、宦官当权、权臣结党,今生,他要亲手纠正这一切。
程海棠如同在梦中一般。她与谢睿樘相识相知,相爱相守,在这两年多时间里,发生过的种种仍历历在目,如今,谢睿樘终于走到了这个天朝最高的位置,也担起了最大的责任。
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仿佛是在诉说过去,又好像是在承诺未来。程海棠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让谢睿樘觉得如此安稳,又满怀激荡。
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踏进养心殿,对谢睿樘来说,一切熟悉又陌生。
“别人看到的,是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你的心里,却不得不装着国家社稷的千钧重负。”海棠一边替谢睿樘解着腰带,一边轻声道:“你看你,才当了皇帝,就学会叹气了。”
“你没看见吗?父皇留给我的这个烂摊子,简直就是千头万绪、千疮百孔。”谢睿樘这次是真笑不出来了,又叹了口气道。
“臣妾曾经见过妇人纺线,当线团乱了的时候,妇人并不急于解开,而是把线团拿起来,迎风抖抖,再找到线头,顺着线头慢慢整理,就能理好那团线。”海棠让谢睿樘坐下来,替他摘了帽子,又拿过宫女手里的梳子,替他慢慢的顺着头发。
谢睿樘见内殿无人,便转过身来,像以前一样,将她拉坐在自己大腿上,微笑道:
“为了你的这番话,我一定要把这团乱麻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