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不用看脸就知道是她,正蹲在一株梅树底下,似乎在泥土里挖着什么,又把某样东西埋进土中。她知道钱灵最喜欢的是梅花,以前她俩常在这株梅树下散步,冬天还能欣赏绽开的梅花。
好像心有灵犀,梅花树下的钱灵仰起头来,正好看到把头探出寝室窗口的小麦。
"不!不要!"
钱灵恐惧地大喊起来,以为小麦想要跳楼自杀吧?
小麦却关了窗户回到床上,不想再让人更多人来注意她。
一分钟后,钱灵回到寝室,直接掀开小麦的蚊帐。曾经的死党,南明高中的两朵校花,沉默地注视对方。
还是钱灵打破了沉默:"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麦继续蜷缩在床上,"你刚才在楼下干嘛?"
"我在埋葬。"
钱灵脱了鞋跳到小麦身边,像从前躲在一个蚊帐里那样。
"埋葬?"
小麦放下了蚊帐,成为两个女孩的小世界。
"你还记得我床头的大头贴吗?"
"我们两个人的合影。"
"是。"钱灵停顿了片刻,仰头叹息,"我把大头贴埋到了我最喜欢的梅花树下。"
"为什么?"
小麦感到一阵悲凉,就像自己的青春也被死党埋葬了。
"既然在你的心里,我已不再重要,何必再留着我们的大头贴呢?"
"钱灵。"小麦颤栗着抓住她的手,"不,你在我的心里永远重要,谁都不可能代替你。"
"你的心只有他。"
钱灵把手挣脱了出来,怨恨地盯着她的眼睛。
"不,我不能失去你。"
小麦从来没有想象过,她会到这种众叛亲离的地步,她仍想挽回与钱灵的友情。
看着她真实而单纯的眼神,还有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钱灵也心软了下来,噙着泪花问:"真的吗?"
"真的!"
小麦紧紧抱住钱灵,无法想象失去她的生活,如同无法想象失去秋收的生活。
可是,她却难以衡量,天平之上哪一个更重?
两个十八岁的少女,在蚊帐里相拥大哭一场,直到寝室熄灯陷入黑暗。
眼泪,分别打湿了枕席。
她们挤在狭窄的床上,互相抚摸对方发丝,交换口鼻呼出的气息,就像回到去年六月。
钱灵在耳边说起悄悄话:"告诉你一个秘密,高二那年暑假,我喜欢上了邻居的男生,那是个大学一年级的学生,长得又高又帅还爱摆酷,简直和流川枫一模一样。可是,我和他只持续了一个月,等到我们重新开学的时候,原来那种感觉就彻底没了,我再也不想要见到他了。"
"不会吧?那说明你们爱得不深。"
"当时爱得死去活来呢!可是,只有三分钟的热度,这就是绝大多数的初恋,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因此影响未来一辈子。你还有太久太久的人生路要走,会遇到更多更好更适合你的男孩子,给自己留更多的机会吧。"
小麦却背过身去淡淡地说:"为什么,你的口气那么像老师呢?"
"好吧,我不说这些了,只要你还把我当作死党。"
"嗯,我们要好好地在一起。"
黑暗无声的女生寝室,田小麦靠在钱灵的身上,居然渐渐地睡着了。
她梦到了秋收。
第二天,小麦刚去食堂吃早饭,就有个老师盯在旁边,一直盯到早上第一节课。
一天一夜,她像蹲监狱似的失去自由,只能来往于教室、食堂、寝室之间。学校派三个老师轮流盯守她,更严禁她踏出校门半步。
终于,她憋不住对老师说:"我有这么可怕?"
"对不起,这是校长的指示,也是你爸爸的要求,我们必须对你负责。"
就这样熬到星期三,小麦已三天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同样痴痴地等在学校门口?最不敢想象的,就是秋收可能觉得她变了心?突然之间就要一刀两断?
每个夜晚她都心如刀绞,趴在寝室窗口直到熄灯,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恶梦。幸好有钱灵陪伴左右,否则自己一定会疯的。每次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拉着钱灵说悄悄话。她会把自己内心所有的秘密,包括对秋收的看法都告诉死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