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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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醒一醒,别吓我呀,呜呜呜,兰蕊现在好害怕,少爷是个大骗子,你说过会一直保护兰蕊的。”

伊府之内,床榻之上躺着的正是伊云,在他身旁侍女兰蕊已是泣不成声,眼睛红了一片。

一名老人手持绿玉置于少年心口之处,摇了摇头,而后对着身后那充满威严的中年男子沉声说道:“云少爷此番,虽是保住了命,但......恐怕难以苏醒了。”

“你骗人,你骗人,少爷的气息明明很旺盛,他只是困了而已,肯定...肯定会醒过来的...”兰蕊抹去眼角的泪水,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语,她声音已是有些嘶哑了,数夜未眠,眼睛布满了血丝,打破了那分清灵气息。

“你退下吧,小兰,你也去休息,云儿有什么消息我再去唤你,听话。”伊家之主伊青天此刻眉头紧锁,看着那个躺在榻上宛如活死人一般的儿子,虎目已是有些湿润。

曾经,这个儿子是那么的给他争气,是他这辈子的骄傲。

在那次雷劫过后,依旧是,但作为他的父亲,怎能不知儿子的想法?看着自己的孩子意志消沉,他亦是痛苦万分,可又无可奈何。

“我......”

兰蕊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老人已是拉着她的手推开房门到了偏殿之中。

“二哥...放宽心,这小子你我都清楚,他命硬,老天都收不走他。”

在伊青天身旁,一个面容颇为相似的光头男子劝道,他是伊云的亲三叔,伊阔海。

“这孩子的身躯完好无比,灵脉气穴,五脏六腑都并无损伤。”伊青天摇了摇头,原本那英武坚毅的面庞此刻布满了忧愁,以他的境界,稍微瞥一眼就看出了伊云此刻的身体状态,根本不像是一个受伤遭创该有的模样,可却偏偏苏醒不过来。

“那日,送伊云回来的那个老人,恐怕是一尊真正的王侯!”回忆前几日那名老人,伊阔海至今都心有余悸,那种境界是实打实的王侯水准,真正的一大洲大郡的绝对统治之人。

那一天,他将伊云带回伊府后就离去了,之言半语都没有留下。

“天灵莲或许可以救他......”

伊青天微微叹气,提起这种天材地宝时他的眼角已是湿润了大片。

他这一生的成就,止于它,但又因它再次开始。

“我们伊家如今莫说是那等圣药,恐怕就是准圣药都取不来一株。”听到天灵莲三个字,伊阔海摇了摇头,他自然是知道那株圣药的价值。

当年天涯峰就是有这么一种圣药,号称万载生根,千年开花,承接天道之则,可使人立地圆满,超凡入圣。

在那场腥风血雨的厮杀之中,无数强者陨落寂灭,甚至不朽大教,传世古国的那些传承圣子皇子都身死道消,但最终得到他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就是他的二哥伊青天。

“当初在天涯峰,其实是姬岚得到了那株圣药。”

“二嫂?”伊阔海惊呼出声,关于她的来历,他说不清楚,二哥基本上也没怎么提起。

“是的,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云儿曾经的成就,与她相关,是我无能,我配不上她,也保护不了云儿。”伊青天一双大手轰在一旁的墙壁之上,拳印清晰铭刻其上,血珠滴答洒落,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痛苦,想起昔日的往事,心痛大于一切。

“当初,我和大哥只是想去历练一番,什么都不想要,但最终还是重伤濒死。”

“我拖着残躯,意外遇到了受伤的姬岚,救下了她。”

“天灵莲被我磨成粉晶,她和大哥各自服用半份,可惜,那时我们的境界太低太低,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伊阔海沉默,在那之后,伊青天带回了二嫂,两人成婚,生下伊云后不知为何二嫂突然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伊青天将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悉数说出,族中一直都有传言说是他谋杀了本应继位为家主的伊百川,事实上伊青天自己都觉得的确如此。

自己要是再强一点,大哥也不会替自己多挨那一刀,一刀之差,生死相隔。

“我们两个人的缘分,启于天灵莲,所以在成婚那日,她送给了我一株完好的天灵莲。”

伊阔海怔住了,他知道伊云母亲的来历无比惊人,能在无数天骄乱战中夺得头魁,自然家族或传承内会有灵药留存,他惊讶的是自己的二哥竟一直没有服用。

“恐怕嫂子是想让你服用,根治体内的雷痕。”伊阔海摇了摇头,轻轻叹息,自天涯峰归来,二哥体内的雷痕日趋一日的严重,常常痛得他面容扭曲,但他还是没有服用这株圣药,他知道,这是为伊云留的。

“当年,这孩子雷劫过后,服用了一半。”

本是给这孩子留作突破淬体极限时的准备,却不想发生了种种意外,隐约间他知晓了些许残密,但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他眼瞳中流露寒光,冷声说道:“不管背后是谁暗算我的儿子,我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再过些时日,我亲自开炉炼药!”

“只能如此了,至于其他的,只能等云儿苏醒再说了......”

......

二人的声音渐渐散去,伊云在这虚无浩瀚的空间中,听得模模糊糊,但他却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是谁?”

他深思,或许和自己的母亲有关吧,回想起三叔与父亲之间的那些对话,伊云的心突然有些颤动,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浮现而出。

自从他灵脉受损后,一蹶不振,对修行之事再也提不起半分精神,总是买些寻宝图,想去探险,去寻找那些惊人骇俗的秘宝,他骐骥着自己凭借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飞冲天,而这源头是他对自己天生气运的自信。

他深信自己在如此偏僻的地域能有金鳞气运,上天一定会再度眷顾于他,然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父母给自己留下的。

也难怪当那天,他意外寻到了一枚古老的符文残片,回到家中后,他兴高采烈地拿出来时,父亲是那么的失望,杨清雪则是愤怒,一把捏碎了它。

平日里,那个一直在鼓励自己照顾自己的少女,头一次那么的愤怒。

在晚宴上不留情面地呵斥自己的不务正业,动这些旁门左道的歪心思,几乎所有人都是站在她那边,教训着自己。

“呵,杨清雪!”

伊云想起这个女人,轻蔑地笑了,这么多年来,她装得太像了,以至于自己真的误以为她会陪伴自己一生。

再度陷入偏执之中,伊云百感交集,这是他最大的毛病,一直都是这样。

往日的种种浮现而出,伊云回想着往事,站在一个旁人的视角来看,难得的心静清醒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不懂事,在那段灵脉受损后,父亲每日都会来照看自己,同自己谈心,亲自炼制汤药,兰蕊会同自己嬉闹让自己开开心心,三叔他们也会开导自己,让自己放宽心,养好身体才是关键之事......还有杨清雪,那些都是事实,即便她的目的是玄印,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初她的的确确是照顾着自己,陪伴在自己身旁。

曾经他竟没有一点的感动,相反,他倒是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认为是家族辜负了他,没有保住他的灵脉,这是应有的补偿。

可这短短的许多事情发生后,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爹,儿子不孝,总是让您操心,此番事后,我若苏醒,必不再让您费一丝心,担一分忧!”

这些话,一遍遍地重复着,伊云将它生生烙印在内心深处,

或许是心结的解开,在这方迷乱无比的黝黑之地中,前途豁然开朗,四周的漆黑与朦胧彻底消散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方纯粹的空间。

日月高挂,星辰无限。

眼前独立的正是一方古朴的结晶。

通体莹白,无杂无垢,寸寸光芒闪耀而出。

“玄印?”

伊云眼瞳微缩,看着它的模样,总觉得很熟悉,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它竟是玄印的其中一角。

光泽有些微弱,但却好似一颗火球放在前方,灼热异常。

“呃!”

他刚想伸手去触碰,下一刻,猩红色的闪电劈打而出,伊云脸色瞬间煞白一片,经历了昔日的雷劫后,他对于雷霆颇有些许惧意,急忙将手收回。

玄印此刻已是发生了变化,原先的结晶此刻变成了一块闪电样的金属,血色电弧弥漫,煞气无穷。

“它能变化?”

先前玄印就能产生无数幻象,伊云一直是认为它只是保留某种昔日画面的至宝而已,如今看来并不是这般。

玄印再度变换,此刻黄色的雾霭翻腾,好似战场之上洒落的尘埃一般,原先的电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刀与一把剑的交织样图纹,如果说先前闪电金属代表的是杀伐的话,眼前的刀剑就是纯粹的战意与斗气。

伊云继续等待着,他骐骥眼前的玄印还会有怎样的变化,不出发所料,玄印开始扭曲,同它一同扭曲的还有这方空间。

咔嚓

破裂声响起,即将崩塌断碎的时,玄印也随之改变。

一方幽兰色的青石显露而出,并不大,却密密麻麻刻满了字符,奥义无穷,隐约间甚至可以听见大道真言,恢宏无比的诵经之声。

伊云眼中写满了火热二字,这才是他需要的,也是一定要得到的!

“啊......”

就在伊云触摸到那青石的一瞬间,瞬间一缕光点沿着他的指尖,这一刻,伊云只感觉是有只虫子咬开了自己的指尖,沿着自己的血管,爬遍了全身,那种疼真的是撕心裂肺,痛苦万分。

如果可以的话,伊云恨不得把自己撕开,揪出体内那不断游走的罪魁祸首,可惜,他只能不断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

强提一口气,伊云告诉自己,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下,谈何去追回玄印?

那一日,被杨清雪回眸一瞥就呆立原地,他发誓,今后,再也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

“呼呼!”

伊云猛得坐起身来,好似刚从死亡中走了出来一般,喘着厚重的粗气。

“云儿,你!”

刚准备推门离去的伊青天两兄弟看到这一幕,彻底呆住了,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伊青天瞬间来到伊云身旁,大手用力握住自己的儿子的手,不肯分开。

“父亲...儿子让你担心了。”

感受到父亲那手心中传递而来的热,伊云冰冷的身躯渐渐再度有了无穷的温度。

随之而来的还有,昔日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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