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车驾抵达南京之后,萧鼎天和萧容月都没有入宫,萧家寨上百号人都留在了宫外,他们是不放心的,南京毕竟不是青县,这里太大太复杂了。
而且,萧鼎天那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他隐隐察觉到了皇帝父子俩的微妙关系,并不想趟那浑水,所以选择了南京水营,寻个一官半职安身立命。
而朱慈烺其实也并不想他们父女俩入宫,南京水营不堪一用,还暂时不能裁撤,以免站到了勋贵的对立面,朱慈烺需要人手帮他慢慢将里面还能一用的船只和水手套出来,而萧鼎天则是不二人选。
王承恩和小婵如今一个成了太监头子,一个成了宫女头子,前者朱慈烺还不敢贸然联系,以免引起崇祯的警觉,后者已然成了他在宫中的眼线,而接头的任务自然就是一直偷溜进宫“闻香”的周世显,以及朱慈烺亲自投喂“南京三废”之首——小昭仁的时候。
嗯,这小吃货还好被周皇后派小婵给管住了,现在不能随心所欲地吃,不然朱慈烺抱起来都费劲了。
南京水营在萧鼎天的治理之下,如今还能一用,至少他一番斡旋之后,基本上把水营里还能用的船都拉过来了,加上之前从青县带来的船只,南直隶周边水系,四五千战兵的投放能力是有的。
但这支水师,目前而言,江面海面上的战斗力是谈不上的,毕竟只有两艘船是有炮的,其他的,最终或许还得是近身肉搏。
朱慈烺暂时还顾不上水师,满清也没有水师,他短期内还不可能往这里面投入什么资源,只能是派得力的人盘活存量资源。
从朱慈烺上船的那一刻起,萧容月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上,整个人更是笑嘻嘻的,萧鼎天知道女儿在想什么,但现在毕竟身份有别,他只好不停找借口让萧容月离开,但每次都被这个亲生女儿怼了回去。
毕竟,这可是萧爷,要不是因为朱慈烺在这里,就算是亲爹,怼起人也绝不会那么软绵绵的,萧鼎天这还是沾了朱慈烺的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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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好笑,他许久未见萧容月了,其实也有些想念,再加上对方在水营中是萧鼎天的得力助手,便开口助力,让对方顺利留下来一起议事了。
萧容月得了朱慈烺的助力,登时得意洋洋起来,一身干练挺拔的戎装,更显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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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登船离开南京之后,卢九德和周世显先是分开,然后又一前一后,来到了南京东面,外郭城中的某个地处偏僻的府宅之中。
两人各自带来五六个亲卫,都是便装步行,并没有骑马招摇,免得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
“公公,你找的这些人,可靠吗?殿下要的可不是歪瓜裂枣。”周世显听完卢九德的话,不禁疑问道。
“可不可靠,还得看过,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武艺也不差,但能不能做事,还得筛选过,然后交给夜不收训练一番。”卢九德阴着脸,又道:“殿下不让咱家全用军队的人,刺杀队的任务又非同一般,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便只能如此了。”
周世显听罢,没有说话,他知道朱慈烺要用这支黑暗中的力量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为抗清大业助力,从军队中选人,牵连太多,那是大忌。
两人很快就走进了这座偏僻的府宅后院,后院出口有十几个披坚执锐的精悍士兵把守,里面则有五十几个壮汉,每一个都一脸杀气。
这里是朱慈烺安排给卢九德的秘密据点,府宅周边一里,都有卢九德安排的暗哨,只要有人靠近,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防范不可谓不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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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守的领头看见来人是卢九德,当即上前迎接,拱手抱拳道:“大人,人都在这里了,只等大人训话。”
卢九德点了点头,阴阴一笑,当即上前,周世显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那个凶悍的领头恭恭敬敬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气势居然要比一个太监弱不少,心中有些奇怪。
“难道这就是殿下派我过来的用意?”周世显心中暗暗揣测道。
那五十几个从周边各处招揽来的打手,盗匪,溃兵,苦力,罪犯原本正围成几个小团在吹牛的,此时看着一个身着便装的干瘦男子走上来,连那些甲兵都得跟在他的身后,都不由得聚拢在了一起,并把目光都投了过来。
等到卢九德走近之后,有眼尖立刻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太监,甚至还有人因此发笑。这些人大部分都混迹南京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卢九德当了那么多年太监,言行举止都太过明显了,自然被许多人一眼看透了。
而这些人里面,也有不长眼的,当即有个性格活络,没大没小的笑道:“怎么,把俺们招揽来,结果就让俺们看个阉人?”说罢,还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卢九德微微皱眉,冷冷盯着面前正在笑的人。那些人说来也都是亡命之徒,手上基本没有不沾血的,但此时被一个领军十几年的老太监那么盯着,却都觉得后背发凉。
等这些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之后,卢九德才轻轻抬起手,召来了一个把守的甲兵,轻声道:“刚刚那个说话的,割了舌头,然后剁了喂野狗。”
这句话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那五十几个壮汉都能听得到。只是,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不仅是他身旁的周世显,便是那五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都顿时脸色惨白,而那个甲兵却没有丝毫意外。
他立马上前,身上披着甲胄,手里拿着钢刀,对付一个体型和他差不多,训练远不及他,手无寸铁的盗匪,自然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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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显看着那个壮汉的舌头在几十人面前,被活生生地割了下来,心中也不由打了个冷颤,这倒不是画面太过血腥,而是惨叫声太过凄厉,卢九德太过阴狠了。便是他这种上过战场的人,也不由得有些害怕。
而如此一番下来,众人看着刚刚那个有眼不识泰山,出言取笑的人被割了舌头,然后又嗯嗯啊啊地说不出话,一脸血污地被两个甲兵拖了下去,现场已经没有一个人敢放肆说话了,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带着畏惧。
“咱家也没有那么多废话要说,就两点。”卢九德一面说着,一面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一:愿意留下来的,一个月月饷四两,绝不克扣,出一次任务二十两,立功了另外算赏银,但是要服从命令,凡事只管做,不要问为什么。你们只需要知道,这是个玩命的活。第二:想要走的,站到边上,现在就能走,但若是谁敢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决不轻饶。”
卢九德说完,便又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些人看了起来,他事先招揽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们是要干什么,只说了是大事,有银子可以拿,而且还是长久的营生。
而这几十个刚刚被卢九德割舌剁人吓住了的亡命之徒,此时只是东张西望,面面相觑,并不敢说话。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些混混流氓,劫匪歹徒,面对卢九德这种称得上地方大员的人,一旦展现出了驾驭千军万马的气势,哪里还敢放肆?
见没人说话,卢九德又说道:“我给你们十个数的时间,做好决定,要是都不吭声,那就算你们是全都打算留下来了。”
周世显在旁边听着看着,也不说话,他知道卢九德是在给这些人施压,这是很常用的手段。
很快,就有十几人站到了一边,他们虽然说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但被卢九德刚刚那么一吓,便都没了胆气。
卢九德见状,当即笑道:“既然如此,咱家也不强留你们了,一会每人拿点路费,就此别过,但都得记得,把今天的事情烂到肚子里面,谁也不准说漏一个字出去。”
随即,他又朝着身边的甲兵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把决定留下的人带走,而剩下的十几个人见状,也松了口气。
周世显听到卢九德的决定,虽然觉得有点草率,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主要是来参观一下的。卢九德似乎除了为官多年的气势比他强,好像也没什么了。
只是,等另外三十几个人被带走之后,卢九德才忽然发话:“孔涛,把这些人全都处理了。”
“喏!”卢九德身侧另外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一直裂到嘴角的甲兵当即应道,然后在周世显惊骇的眼神中,带着五个甲兵一拥而上,门外也迅速冲进来了五六个披坚执锐的甲兵。
周世显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那十几个以为自己还能拿到路费走的壮汉,就已经惨叫着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驸马爷,咱们也走吧。”卢九德转身便要往门外走去,看着有些怔住了的周世显,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对方装得挺老练的,但其实还嫩得很。
朱慈烺那时候处理逃兵的时候要光明正大,但是卢九德就不必如此了,他本来就是要玩阴谋诡计的,刺杀队也本来就是要在黑暗中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