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慈烺手下的兵展现出了真正的实力之后,李家寨的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锐气,李策心中更加笃定了对方来历非凡。
但不管萧家寨请来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历,李策也不怕,今天晚上,青县县城中的朝廷大军就要来了,为了以防不测,青县的知县还派人快马加鞭,邀请了静海县的郝将军派兵支援,便是这些人再厉害,面对真正的朝廷大军,也绝对不堪一击。
“呵,别高兴得太早了,第三场你们萧家寨绝对会输。”李策沉着脸,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就算最后你萧家寨赢了,今晚也难逃一死。”
在局势和两边士气已然逆转的情况下,第三轮大比——阵斗,也随之开始了。
“阵斗”顾名思义,便是双方各派出十五人,在一个石灰粉圈定的宽大长方形区域内排成队列阵型,然后拿着木棍相互打斗,哪边的人最先全部倒下,或者被赶出了圆圈,哪边就算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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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考验的,其实就是两边的近身肉搏实力了。在这个时代的民间,若是发生了劫匪袭击,火枪和弓箭并不一定有近身肉搏来得重要。
李家寨这边,五个海盗全部加入了阵列之中,他们可都是嗜血的亡命之徒,这种拿着木棍的阵斗,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过家家一样。
朱慈烺看着这些人脸上的桀骜和凶狠的目光,并没有当一回事。要说桀骜不驯,徐志彪就是他们的祖宗;要说凶狠,这可是阵斗,个人的凶狠并不能决定最终的胜负。
换言之,这些海盗有的或许只是多年拼杀的血性,但是对于真正的军阵作战,其实并不精通,就算精通,五个人对十五个精锐战兵,也必输无疑。另外十个李家寨的庄丁,就算看起来高大威猛,十分唬人,但一看那个列阵的样子,就知道他们都没有经过高强度的列阵训练。
徐志彪带着十四个手下排成了三行横阵,他自己站在了第二行右边第一个,负责临阵指挥。他们每人之间的前后左右距离都几乎是一样的,而且均是斜持木棍——右手拖底,左手握住木棍中下部,棍头斜向指天,整齐威严。
萧容月看着徐志彪带着手下人摆出来的阵势,不由得有些惊讶,今天这些大明士兵的表现已经超出了她对明军的固有印象——无精打采,弱不禁风,看起来畏畏缩缩又贪婪狡诈,勒索抢劫百姓是内行,至于打仗,有时候还不如庄丁。
“萧姑娘,看好了,你现在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大明战兵!”朱慈烺看着两边气势的不同,心中对于最终结果早就有了判断,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兵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汉人的士兵从来不比所谓的蒙古士兵,满洲士兵要差,无论是蒙元,还是满清,在原本的历史上,征服汉人政权都是靠着汉人士兵作为主力的。真正软弱无能的,是那些辜负了天下人的统治者。
随着左边那个乡绅手中的锣鼓敲响,石灰粉圈定的方框内顿时爆发了十几声怒吼,李家寨的人一听到声音,根本不管什么阵型,隔着三十几步,直接爆喝着冲了过去。而徐志彪的军阵却依旧巍然不动。
“这些家伙该不会是吓傻了吧,花架子挺好看的,一真打起来,动都动不了了,哈哈哈哈。”李策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大笑起来。而他身边的几个跟班见状,也同样跟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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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萧容月,看着徐志彪的队列,都不由得心中一急,这是怎么回事啊?再不冲上去,一会就直接被那些家伙借着冲势给直接冲散了。
周围李家寨的人们虽然同样看不明白,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两拨人一起冲上去,然后混打在一起,最终谁士气最盛,谁就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赢的,哪里有现在这样站着不动的?
于是乎,和李策一样,以为对方是花架子,被那五个凶悍的海盗吓住了的李家寨寨民们,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这次赢定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当李家寨的人眨眼睛冲进了十五步之后,代表萧家寨参加第三轮大比的那十五人在徐志彪的带领下,才突然齐声大喊了一声“虎”,然后第一行五个士兵原本手中斜持的木棍突然放平,等到那五个一马当先的海盗冲来的时候,又猛地往前一戳。
“啊,啊,啊......”
五声惨叫之后,五个最为凶悍,一马当先冲来的海盗有四个直接被木棍戳中,嚎呼着倒在了地上,只有一个反应最快,闪身躲过了,但他身后的那个李家寨家丁却直接冲了上来。
只是,当他刚刚躲过那猛然一戳,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二行同时上前的五军营战兵手中的木棍也随之朝着他挥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这个海盗也受伤倒了下去。
这就是军阵的优势了,看起来呆板,但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士兵就如同机器人一样,前面的战死,后面的补上,那些看起来勇猛无敌的散兵,一窝蜂冲上来,就算有个别武器高强的,同时面对三四个人的持续进攻,而且打倒一个又有一个补上,又如何能敌?
这还是木棍,被打中了还有反击之力,若是长枪,锐利的枪头可以直接贯穿身披盔甲的战兵,这些人只会败得更快。
而这,正是这个时代的军队已经职业化的原因,不职业化,不脱产,没有高强度的训练,如何保证这种只进不退,整齐严密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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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毫无意外的,刚刚是眨眼睛间,李家寨的人就嚎叫着冲了上来,现在却是眨眼间,这些人就全部都倒下了,正在地上哀嚎求饶。
而代表萧家寨的徐志彪十五人,却是毫发无损,此时依旧队列整齐,气势如虹,看起来就好像还没动过一般。
围观的众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三个公正席的乡绅甚至还专门跑过来检查这些人是不是穿了甲胄,使了暗器,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受伤?他们主持两家大比好几年了,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紧接着,萧容月身边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那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萧容月一时激动,忘了身份之别,居然直接抓着朱慈烺的胳膊在那摇了起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又悻悻地松开。
朱慈烺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容,用吃饱喝足的精锐战兵对付几个乡勇海盗,也算是欺负人了,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而李策正脸色铁青地站在另一边,看着朱慈烺那个欠揍的样子,恨不得对其剥皮抽筋。
李家寨家主李泰兴倒还算冷静,随即挥手召来了管家,低声说了几句,管家便离开了,不知道交代了什么。
朱慈烺则同样派了身边的一个禁军代替原本萧家寨的人回去报信。
毕竟,明面上的比赛胜了,真正的生死决斗,现在才刚刚拉开帷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