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到了朱慈烺即将前来巡视整军备战情况的马宝,自然是费尽心力准备,竭力讨好朱慈烺,以免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且说,马宝这人比张名振还要圆滑机巧,而且十分“灵活”,在原本历史上一开始更是在顺明清之间反复横跳,还参与了镇压抗清义军的行动,身上背负着不少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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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跟着李成栋方正,经历了永历小朝廷东西勋,吴楚党的可笑内部斗争,在广东被忠义之士一番劝戒之后,才幡然醒悟,坚定了抗清的立场。
在广东沦陷之后,马宝即使被逼到了粤北的深山老林中打游击,被迫和以前的仇敌合作,也绝不向清军投降。
而朱慈烺如今看重的则是他的军事天赋,只要稍加培养,以马宝的天资,绝对是一员堪比秦凯的战场勐将!
能够独当一面,独领一军,但还没成长起来,缺乏战略眼光,这样的苗子正是朱慈烺最想要的!
“陛下,大军作战所需的装备已经基本配发,每一营一部一司一局都已经检查到位,便是之前普遍缺乏的火枪,现在也已经全部补足。
另外,每一个战兵营按照编制所携带的四磅炮和虎蹲炮也已经在前日全部补足,就是配发的炮弹数目较少,正式开战之前,恐怕还得再补充一次!”
马宝跟在朱慈烺身后,看着眼前正在列队接受皇帝陛下巡视的军队,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因为末将麾下部队有一大半都是重整而来的士兵,原本应该已经补发的棉甲和刀枪现在还没下来。原本稍迟一些是没有关系的,可末将又担心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作战会出大问题。”
“嗯,这个朕会立即让人处理的。”朱慈烺顿了顿,又说道:“现在全国各处,几十万大军都需要补充装备,北方的铁料都已经不够了,等广东,福建那边把优质的铁料钢材运来,盔甲和炮弹都会在决战之前全部补充的!
这次大战是清军防守,我们进攻,盖州和海州之间到处都是坚固的堡垒,火炮的消耗恐怕将会是前所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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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宝点头称是,朱慈烺看着眼前阵型严整,斗志昂扬的军队,又提醒道:
“之前朕的军令都收到了吧?火枪部队的训练务必加紧。军情司已经打探到了情报:清军现在正从沉阳加派数支火枪部队,都是从朝鲜劫掠来的,每支人数都在千人以上,其配备的火枪威力和我军的相比,毫不逊色!”
“是,末将一定加紧火枪兵的训练!”马宝拱手抱拳道。
朱慈烺检阅了大军之后,又跟着马宝来到了大军在石门关的军械仓库,然后亲自走进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这里储备着马宝所部五千大军多余的盔甲刀枪,火枪火炮,以及暂时还没使用到的火药,炮弹等等战略物资,是专门为了战时损耗预备的。
朱慈烺随机走到仓库里的任意地方,他身后除了马宝等“前军”的一众将领,还跟着许多亲卫,这些人都是战场老兵,军械方面的专家,一进来就开始检查里面所储存的武器的保养情况,核查数目。
“马将军也不必多虑,朕到每个地方都会如此,不止是你马宝的前军,张煌言的中军,任宣的后军,萧鼎天的水师都一样!”朱慈烺一面拿起一支火绳枪,摸了几下,一面继续说道:
“别的地方有什么差错,孤还能假装看不到,可若是军械出了问题,少了坏了,那就是在拿将士们的性命,更是拿抗清大业开玩笑。只要被孤发现,就绝不轻饶!”
“是!”马宝闻言,忽然也变得谨慎细微起来!
朱慈烺见状,知道对方进套了,又问道:“马宝,你知道朕为什么第一个来检查你的兵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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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末将不知!”马宝被突然一问,心中咯噔一下,赶紧弯腰,根本不敢再抬头看着朱慈烺。
“哈哈哈!”朱慈烺笑了笑,把手里的火绳枪放下,扶起对方,又看着马宝说道:“马将军,不用紧张,朕就是想看看你猜不猜得到!”
“末将,末将,真的不知!”被朱慈烺这么一唬,马宝看起来更加紧张了,又赶紧弓腰低头,恢复了原状。
“马将军,你可知道,现在军中很多将领都眼红你啊,觉得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军营将很不公平。还有人说你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蒙蔽了朕呢!”
朱慈烺转过身去,任由马宝弓腰低头,左右踱了两步,又笑着问道:“你说,他们说得对吗?”
军械库之内,众人脸色突变,马宝闻言,腰弓得更低了,更是一言不敢发,看起来已经完全被朱慈烺唬住了!
“哈哈哈哈!”朱慈烺见状,又大笑了几声,然后才说道:
“朕只能说,他们一个个真是有眼无珠。我大军第一勐将就在此处,就在眼前,便是一个营将又如何?将来恐怕朕还得给马将军封侯拜相呢!”
说罢,朱慈烺拍了拍马宝的肩膀,随即仰头大笑,志得意满地走出了军械库。
马宝还是弓着腰,低着头,站在原地。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脸得逞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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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重新领军备战的第一站特意选在了马宝督领的那一营,几日巡查过后,鸡蛋里挑骨头,找出了大大小小几十处毛病,既成功堵住了大军中诸将的悠悠之口,也借势对马宝完成了服从性测试。
诸将见朱慈烺如此挑剔严苛,马宝如此配合,再加上“陛下”的积威,对马宝这个“济南城之战”后就一路平步青云,诸将明面上也再无话可说。
毕竟,毛病谁都有,只要在红线之内,就都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诸将表面上不服的是朱慈烺的“偏心”,实际上还是因为马宝的身份——陛下居然如此提拔一个新军体系之外的新人,还是高杰的部将!
这就是典型的“排外思想”了!
而朱慈烺要打击的,就是这种思想。他的大军绝对不能成为某些将领的大军,要想持续保持这支野战军团在各军中的绝对优势,朱慈烺就得从外部不断引进优秀的新将领。
而且,朱慈烺拿马宝开刀,将巡查的标准大大提高,诸将一开始可是在背后偷着乐的,现在轮到他们了,谁要是敢说陛下不念旧情,那可就是胡搅蛮缠了!
这也使得朱慈烺在接下来到巡查中得以放开手脚,大力整治。马宝如此配合,这些朱慈烺的旧部面对整改和处罚的时候,就更没有理由讨价还价了。
当然,朱慈烺还是得借势“施恩”的,马宝升得确实太快了,他确实得给这些老部下们一个交代,以巩固人心。
马宝之后,便是张煌言的“中军”,朱慈烺照例从士兵排兵列阵到军械仓库,再到大军的部署调度情况,都带人进行了检查和问询。
借着此次巡查,朱慈烺也趁机将金陵书院培养出来的“审核官”派入了军队和各式军需作坊之中,并引入了更加先进的财务审核制度。
这是朱慈烺一早便想要做,但是苦于没有相关人才和现有制度的阻力,一直没能做的事情。
而在如今这个大战在即的特殊时期,做这样破坏原有体系,损害既得利益者们利益的事情,是理由最多,阻力是最小的时候!
通过引进新的记账审核和财税征收体系,朱慈烺一方面可以最大限度地掌握整个统治区内财富和人丁的真实状况,另一方面也能在必要的时候,进一步从中榨取大战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
与此同时,建立一套更加合适的财税体系,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更好的遏制腐败,打击腐蚀这个政权活力的最大敌人!
张煌言的中军大营之内,一张简易的等高线地图挂在了朱慈烺,张煌言,徐志彪等人面前!
朱慈烺命军情司花了大半年时间,重新绘制了许多地区的地图,虽然不精准,但相比起之前那些“抽象派艺术品”,军事地图的实用性大大增加。
“中军前五营在前军进入盖州之后,已经全部抵达榆林铺-孛罗锅-石门关一带的兵营休整,并补充了大量的军备物资,后五营目前正从复州城等地赶来,然后在外围就地补充之后,再汇合主力!”张煌言指着地图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又指着地图上辽河的位置说道:“朕已经命令萧鼎天往后一段时间加派兵力骚扰中沿海,分散清军注意力,把清军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那边。大军进入盖州以北的事情,清军应该是难以察觉的。”
徐志彪也随即道:“陛下英明,现在各军分散调动,山东,南直隶两地的武器局通过海路运输军械,各地方府库的粮草也由海路运输,不仅节省了大量的民夫,还能让从山东,辽南各地聚集起来的将士不用特意绕道两地,就能沿途补充军械!”
“南直隶的大军现在集结得如何了?”朱慈烺看向徐志彪,又问道。
“南直隶来援的五营当初分散到淮河三府训练,现在已经开始集结,预计将会在半个月后抵达盖州,他们会在当地补充完军需物资之后,按计划将由海路而来。
这一万三千余将士所需的棉甲衣被,张将军已经悉数调度到了淮安府的军需仓库之中,大军一开拔便可立即取用。”
“嗯,若是如此,朕就在玄着的大营中待到最后的大军,往后半个月的文书军报全部送到这里!”
朱慈烺扭头看向张煌言,张煌言见状,会心一笑,拱手抱拳,弓腰以对,在场的中军其他高级将领脸上也顿时得意起来。
张煌言所领的中军乃是当前明军的核心主力,朱慈烺原本就是要更加重视的,但这种重视,不仅要付诸在行动中,还得口头说出来,帮助张煌言保持威望,压服麾下众将。
“多尔衮现在在盖州和辽中的部署如何?”确定了大军的调度无误之后,朱慈烺手中的竹枝指向了盖州府的位置,
“根据这几个月军情司传回的情报,多尔衮和身处盖州的济尔哈朗似乎打算以最后的八旗兵为基础,外加在北地抓来的近万野人兵,在海州组建了‘四旗’,用作补充的野战机动部队。
这四旗均是部署在辽中,总兵力可能在一万以上,甚至是近一万五千万,将领有许多是多尔衮麾下的亲信,但更具体的情况,军情司目前还没有打探到!”一旁的张名振拱手拢袖,又接着说道。
张名振当前调任兵部尚书,所领的兵部掌兵籍、军机、军令,军饷后勤,兵员招募等诸多事宜,虽然现在武官将领的任命皆由朱慈烺亲自指掌,但兵部仍为朝廷军事行政的总汇,自然也承担了朱慈烺参谋部的一部分职责。特别是战时,因为朱慈烺要全力应付战略上的问题,便是军情司也都暂时归入了兵部掌管。
“让军情司继续派人前往侦察,大军哨骑在海州和盖州交界保持和往常同样强度的行动,外松内紧,一旦有清军哨骑或者奸细闯入我军领地,直接击杀。不要让清军察觉到我大军的动向!”朱慈烺又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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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张名振领命道。
大帐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朱慈烺在地图面前左右踱步了一会,又抬头看向了张煌言:“玄着,多尔衮组建的四旗,你有何看法?”
张煌言闻言,似乎早有准备,往前迈了一步,抱拳道:“陛下,末将以为,清廷征召的野兵不过半年,之前石门关外的一战,清军不过能动员四五千兵马,所谓四旗应该还没派来,短期内应当还不足为惧!”
“继续说!”朱慈烺颔首道。
“多尔衮此人诡计多端,生性残暴,又向来稳重,想必在这些野人兵适应军阵大战之前,都不会主动寻求与我军决战,所谓的‘四旗’应当是为了之后反攻之时,用作野战主力的。
不过,酋王博洛年轻气盛,之前就主动发起了夜袭,等清军火枪兵悉数抵达前线之后,其可能会寻求从孛罗锅一线,亦或者是石门关一线突破,突袭我军大后方,然后突袭。此处应该才是防卫的重点!至于其他地方,高山峻岭,地势险峻,清军便是想要偷袭,也必不能成功!”
朱慈烺听罢,连连点头,张煌言不愧是长期独领一军大将,分析局势十分周全,眼界也不局限于一省一地一将,绝非一般将领可比。
等军议结束,诸将退下之后,朱慈烺独自留下了张煌言一人,拍手称赞道:“玄着刚刚所言,句句精妙,真不愧是我大军的第一帅才!”
张煌言听罢,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朱慈烺把他留下,是要私下问他大战的事情的,没想到对方突然说这样的话。虽然他听了心里很舒服,但突然被这样夸,还是有些不习惯!
朱慈烺见张煌言表情有些怪异,担心对方多想,又说道:“玄着是不是也觉得朕对马宝很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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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张煌言神色有些慌张,连忙抱拳道。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我君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大军可以没有马宝,但决不能没你张煌言!”朱慈烺走近张煌言,又接着说道:
“马宝固然是勐将,以他的天赋,将来必是一把利刃,一把插向清廷心脏的利刃。但此人有小智而无大谋,虽然可以培养成最顶级的将才,但十年之内,恐怕也绝不能成玄着这般,能够洞察全局,万里无一的帅才!”
“陛下谬赞,臣不敢当!”张煌言听了,心中十分得意,但还是假意谦虚道。
“你我君臣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朱慈烺对张煌言自然和马宝不一样,说到底马宝现在还不能算他的心腹,而张煌言则是能够推心置腹的亲信:
“朕让你留下来,是想问你,若是最后盖州等地久攻不下,该如何?”
这些有损军心士气,又过于未雨绸缪的事情,朱慈烺自然不会在军议上说,但是济尔哈朗的本事诸将都知道,多尔衮也不是好对付的,这里还是关外。虽然现在明军包围着盖州城,但是清军的真正主力依旧在辽中,他们必然会来支援。
“陛下是担心久战不胜,损耗太大?”张煌言抬头问道,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朱慈烺这次大反攻可谓是竭尽全力了,若是损伤太大,粮草还好说,可兵丁的补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又皱眉道:“这里毕竟是关外,堵胤锡昨日刚刚传回了军报,张献忠就藩两广之后活动频繁,陕甘李过更是蠢蠢欲动,这些人之后恐怕还是要处理啊。但现在朕还鞭长莫及,局势远没有所想的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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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战拖得越久,对我军越不利,现在不打,将来等多尔衮的四旗组建起来了,必然更难打!”
朱慈烺之前便一直主张要在一年之内彻底消灭满清,现在已经箭在弦上,自然不会轻易改变。他想的是如何以最小的成本争取最大的胜率!
毕竟,若是此次主动进攻不胜,等清军重新恢复,组建的新兵又训练完成之后,下一次,就更加不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