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大军登陆盖州之后,徐志彪便第一个率兵登陆,抵达了复州城城下,而张煌言也随即率他这一路大军的主力驻扎在了城外,马宝所部则被朱慈烺派到了复州城西面布防,以防万一。
当然了,这也是要借着这场大战扶持马宝的意思,这是一个可塑之才,朱慈烺特地从高杰军中要来的。
由于鳌拜提前将城外部署的大小火炮全部拆除运入了复城,驻守的清军总兵力若是算是绿营军和包衣兵,超过了一万,对于一个小小的复州城而言,这样的城防可谓是固若金汤。
而明军在登陆的时候虽然打胜了,但是缴获甚少,仅凭己方的火炮,很难对城墙之上的清军取得火力优势,强行攻城必然损失惨重,这也就导致了李章这个内应成了复州城破城的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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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复州城城内,可谓是人心惶惶,不到一年的时间,明军就追来了辽东,而八旗兵在关内屡屡惨败,清军损失惨重,这些都使得满清大军的士气十分低落。
毕竟,大军的士气除了军响粮草之外,更多的还是靠一个接着一个的胜仗来支撑的,现如今,满清大军连战连败,别说是绿营和包衣们了,便是八旗兵自己,也对明军产生了畏惧心理。
曾经的明军是人头的代名词,是军功,是赏赐,是无数数不尽的财富,但如今,却成了恐怖的存在。
不过,复州城经过小半年的加固之后,城高墙坚,物资充足,附近的百姓又早已经在几十年前就被清军屠杀殆尽了,鳌拜还从掳掠来的北直隶百姓中拉来了三千青壮年作为劳力,以数百名女子供八旗兵取乐,足以支撑城内大军坚守一年以上。
而且,城内的兵力在明军登陆前最后一轮调整之后,已经有三千余八旗兵,两千余绿营兵,六千余包衣兵,其家属皆在辽中,这些人虽然已经开始畏惧和明军野战,但也是不可能轻易投降的。
只是,在强悍的明军掩护下,几万民夫昼夜不停的拆除清军在城外部署的重重障碍,短短三天便已经全部清理干净,除了宽大的护城河,复州城的城防便只剩下了高墙和墙上的火炮。
“将军,那李章真的是尼堪的内奸,此人乃是山东人,麾下兵马又都是宗族旁亲,若是和尼堪勾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鳌拜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绿营军军官,轻轻摇了摇头:“如今城内军心不稳,你又没有切实的证据,本将军若是因为一句传言,如此草率便杀了李章,他麾下那一千多士兵又如何处理?军心又如何维持?”
经过这个绿营军军官这几日的举报,鳌拜其实也有点怀疑李章了,但如今复州局势堪忧,张煌言又在城外虎视眈眈,他一时还难以决断。
而且,他很清楚,汉官向来不合,相互间攻迂诬告更是传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于眼前这个一心想要上位的绿营军军官的话,他也是不信的。
“将军,此事千真万确,乃是下官家仆偷听到的,李章的家丁中早已经议论纷纷。而且,若不是和那些尼堪早有勾结,为何之前在山东大战许久,唯独他的兵马几乎毫发无损。”那个清军绿营军官依旧坚持。
鳌拜眯了眯眼睛,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得再次盘算了起来:李章手下只有一千多人,若是要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在士气如此低落的情况下,这已经不仅仅是少了一部分城防力量的问题了,而是关乎着将士们守城的决心。
随即,或许是想到了什么,鳌拜又挑眉说道:“陈参将,本将军可告诉你,之前就有过同僚诬陷一镇总兵,然后事情败露,直接被斩首示众,牵连家属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个参将听罢,微微一怔,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很快又坚定道:“将军,此事千真万确,下官的家仆亲耳听到了李章的家丁说‘应当在山东登州的时候就里应外合,何必来辽东受罪’的,这可是原话,一字不漏,一字不多,还请将军尽快决断,不然就晚了。”
鳌拜见眼前之人如此笃定,心中也不免再次动摇,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松口,敷衍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将军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那个绿营军参将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可抬头一看鳌拜眉头紧锁,又不敢再说了,只能黯然退下。
其实,虽然清军在关内战场节节败退,但在许多满人贵族官僚这里,特别是满清的上层这里,局势仍旧没有完全不可改变,他们甚至还有一些人,譬如鳌拜这样的刽子手认为在辽东的话,优势依旧在清廷。
毕竟,曾经在辽东,他们就是借着明军是外线作战,一步步击败明军,然后不断强大起来的。
而且,清廷的某些汉臣,特别是清廷开科取士以来的汉臣,确实也是忠心耿耿的。他们的皈依者狂热使得他们更认可清廷。
等那个绿营军军官离开了之后,闭目思考的鳌拜忽然睁开了眼睛,喊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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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虎背熊腰,腰间插着双斧,脸上还有一道瘆人刀疤的壮汉板着脸,轻轻推门而入,然后又转身朝着门外左右张望了两下,才放心地将房门关上。
“将军!”赵奎来到李章屋中,拱手抱拳,低声道。
李章神色警惕,随即低声说道:“张煌言已经给信号了,今天晚上行动!”
受限于此时的情报传递水平,李章和张煌言的联系至今为止都只是一封书信,现在他们的联络也只能是单方面的。也即张煌言命城外大军每日摆出不同的旗帜,其中一种便是当夜攻城的信号。
毕竟,这个时候,复州全城戒严,绿营兵的地位甚至不如包衣兵,又是最不受信任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发现,更别说往外传递什么情报了。
张煌言可没有提前布局,鳌拜身边也没有大明军情司的奸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看李章的运气和谋划了。
“今晚......”赵奎面露忧色,“将军,今晚不是小的值夜,小的担心会被检查的鞑子发现。”
为了防止出现内外勾结,亦或者是城内守军潜逃出城的情况,鳌拜做了许多防范措施,在复州这个大军营之中,没有特调令牌,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走动,便是满人也一样,违者一律斩首。
“没有时间了,拖得越久对咱们来说就越危险。”李章横着脸,又低声道:“现在咱们联系不到张煌言,只能听他的命令行事。若是错过了今晚,恐怕张煌言就要强攻了。到时候鞑子一定会让咱们去做炮灰,老子可不想这样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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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李章还有些犹豫,那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经是下定了反正的决心,并要借此立一个大功。毕竟,明军已经证明了他们可以打败八旗兵,既然反清也有命活,李章可不愿意做鞑子的奴才。
“是,将军!”赵奎垂头应道,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命令的准备。
且说,赵奎的父亲便是李家的家丁,他从小便是李家的仆人,如今更是李章最信任的手下,脸上那道刀疤便是以前宗族械斗之时,为保护李章被砍到的。
“今天晚上,你带三十个兄弟,按计划行事。”李章看着赵奎,顿了顿,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务必小心,如果有什么意外,能跑就跑,别来陪老子送死。如果一切顺利,等杀光了复州的鞑子,老子升官发财了,你还是老子的副将!”
鳌拜虽然没有证据,但耐不住那个绿营军参将连续说了好几天,回想起整个事情,其实早就有所怀疑了。他最终心一横,还是觉得就算是错杀了,也总比错放的好。
中原大战以来,关内的绿营军可是已经有了好几起和明军暗中勾结,甚至有了成百上千绿营军集体投敌的先例,这让鳌拜不得不防啊!
而且,杀了这一千多绿营兵,顶多就是城内军心短暂骚乱一阵时间,少了这一两千人,守住复州城依旧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这些人和城外的明军里应外合,那复州绝对是守不住的。
不过,在外有强敌的情况下,杀光李章的家丁和手下的那一千多人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特别是那一百多个家丁,战力十分强悍。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极有可能会被明军钻了空子。
要知道,山东地区的民风十分彪悍,这些家丁又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装备也十分精良,战力不容小觑,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
所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诛杀李章以及其所属的一千多绿营,还需要鳌拜仔细筹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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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鳌拜并不打算再等下去,为免夜长梦多,他打算今晚就动手,兵分三路,一路去杀李章,一路去围住绿营兵大营,还有一路上城墙把值夜的绿营兵全部骗下来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