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掐准了时间的朱慈烺率主力大军从徐州出发，经战略要地藤县，出师山东。

大军在藤县分兵两路，秦凯率一部人马北上，包围济宁，朱慈烺则亲自率主力乘船顺江而上，直抵兖州城城下。

凌晨，夜色未散，兖州城下，几个哨骑正呼喊着开门，城墙之上的一个值夜清兵倚靠在墙跺边上，垂头向下，睡眼惺忪，听着城门吊桥放下又拉起的声音，又昏昏睡了过去。

只是，过了一会，他忽然觉得城墙有些震动，颇有些奇怪，特别是耳中还传来了闷雷般的轰鸣声，这感觉还有点莫名的熟悉。

然后，这个清兵极不情愿地撑开了眼皮，但又因为眼屎太多，有些难受，他揉了揉还有些朦胧的眼睛，将好几颗大大的眼屎抹到手指上，随手一甩，眼屎就往地上甩了出去，然后才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许多人都站着笔直，张大了嘴巴，就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这个清兵听着声音，其实也感觉不对了，他马上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南面看去，随即也目瞪口呆，嘴巴张的大大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清军目光所见，城西的平野之上，烟尘滚滚，就如同黄色的潮水般，铺天盖地而至，无数马头跳动在他们的眼瞳里。

而伴随着闷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这些清兵终于是反应了过来随即有人敲响了城墙之上的预警鼓，城内的早已经被闷雷声吵醒清兵蜂拥而出。

等到负责守城值夜的清军军官们登上城头的时候，他们的眼前，便已经是旌旗飘舞，严阵以待的数千铁甲骑兵了。

没过多久，载着朱慈烺麾下数万大军，还有三万余民夫的上千艘大小舟船顺江而上，遮天蔽日，气势浩荡而来。

肉眼可见，江面上樯桅如林，“明”字大旗迎风招展，各型舟船很快就在停泊在了兖州城外的内河码头边上，其中吐出成批的士兵和辎重，三十几门红衣大炮，数十门六磅炮……看得城墙之上的清军心胆坠地。

要知道，清军入关以来，甚至明清战争的这几十年来，明军何时有过这般优势占尽，气派非凡？

很快，朱慈烺下船，策马疾驰，亲临阵前，于兖州城外检阅三军，军阵之中口号震天，威风凛凛。

示威之后，各部队随即按计划部署，朱慈烺亲自指挥部队从东、西、南三面合围，并指挥炮兵开始轰城。

不过，兖州城高墙坚，易守难攻，便是有三十多门红衣大炮，主次一时半会也难以攻克。他一面围城炮轰，一面密切关注济宁，济南两地清军动向，只等多铎，洪承畴等人上当。

火炮象征性地轰击了三轮之后，朱慈烺随即又向麾下各部布置了第二日攻城的任务，特别是攻下兖州之后，大军集合，顺江而下拿下济宁的安排。

“传令，各营各部，按计划行事，明日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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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一早，明军便开始了“兖州城之战”。

兖州城城下，明军上千骑兵出动，配合哨骑将城外的几十个清军哨骑赶了回去，并封锁了城外的所有战场。

此时，城外明军的各个营寨之内，旌旗飞舞，人喧马鸣，战鼓军号声不绝于耳，除了六十多门大小火炮早已经布置妥当以外，大量攻城器械也被推出了营寨，摆在了距离城墙二里左右的地方。

而城墙之上，屯齐率部严阵以待，他亲自坐镇，麾下满洲兵的抵抗意志相当顽强，墙上土石擂木，绳索长钩齐全，还有金黄闪亮的金汁。

不过，看着城外明军的炮兵阵地，屯齐也不由得一阵胆寒，他麾下只有五千满洲兵马，面对兵力是自己十倍的强敌，若是没有城墙隔绝，是决不能一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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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红衣大炮的威力，但对自己守城的手段，对多铎，洪承畴的部署也很自信，笃定了对方会在城破之前过来救援。

朱慈烺策马来到阵前，亲自指挥攻城，皇旗插在了城南居中的位置，极大的鼓舞了攻城大军的士气。

此时，秦凯已经率数营兵马顺江而上，很快就能抵达济宁城，冲破尼堪在运河中设置的障碍，然后直奔济宁城而去。

兖州和济宁距离并不算远，秦凯和张煌言昨夜便已经收到了朱慈烺的军令，连夜调整大军，准备执行朱慈烺的两路突袭，各个击破之计划。

只是，守城清军抵抗决心之坚定，也是朱慈烺万万没想到的。他让张煌言写信劝降过兖州城内的清军，但是对方根本不屑一顾，居然还把送信的使者给斩杀了，这使得朱慈烺彻底放弃了劝降的心思，直接选择强攻。

清军虽然存在着极强的避战心理，不敢与朱慈烺直接野战，但仍旧鲜有投降，或许只有等到朱慈烺用大炮轰开兖州城的时候，他们才会意识到局势真的变了吧！

朱慈烺把心思收回，扭头看向了右手边的火炮阵地。那里排列着三十多门两千斤以上的红夷大炮，以及数量更多的灭虏炮，数百名炮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通过坑洞和木块，调整火炮的角度和位置。

现在明军的炮兵已经开始了专业化，标准化操作的变革，朱慈烺将各级军官组织起来编写的册子，除了庄立冬参与的那两本以外，还有骑兵，水师和炮兵训练和操作手册。

而现在，每个炮兵军官人手一本的，正是《火炮操作手册》，里面记载了十几种火炮的角度调整，炸药包和炮弹的检查步骤，以及装填要求。军官们现在正是拿着这本手册在指导和检查炮兵的操作，以及操作是否规范。

其实，在火炮发射炮弹之前，还需要用各种工具来计算距离和角度，但由于明军的火炮部队在短短几个月内扩张了数倍，很多炮手都是刚刚出师。再加上以往大家都是凭感觉来的，也没有相关的工具，许多人其实还是在沿用老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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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炮兵阵地上一声“轰”响，一颗十几斤重的铁弹从炮口猛然冲出，在空中闪过一道黑影，朝着高大的兖州城城墙重重砸去，但并没有砸中城墙，而是冲入了护城河之中，“嘭”的一声，激起了一朵数米高的水花。

随后，灭虏炮和红夷大炮开始一齐“试炮”，经过几轮调整，很快就达到了齐射轰城的射击要求。

这个时候，炮兵阵地上令旗挥舞，军官接到前线信息之后，一阵响亮的军号声响起，其他炮手纷纷开始装填弹药，点火兵举起了手中的点火叉棍，肃目以待。

“轰隆隆......”炮兵阵地上一阵战鼓声响起，随后就立马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白色浓烟之中，橙红色的火焰一闪而过，数十颗十几斤重的铁弹从炮口夺路而出，直接砸向了城墙。

城墙之上，顿时尘土飞扬，碎石飞溅，不少墙垛直接被威力巨大的铁弹轰塌，还有墙体的石砖被轰烂掉落，露出了里面新鲜的泥土。

而灭虏炮齐射所带来的密集攻击和碎石的无差别杀伤，使得这段城墙之上的绿营兵瞬间便丧失了战斗意志，甚至还有士兵咿呀大叫着逃离，更多人则是缩成一团，埋头躲在了墙垛之后，耳朵里不断传来砖石垮塌的声音。

“轰，轰，轰......”

第二轮火炮齐射开始，白色浓烟弥漫的炮兵阵地上，数十门火炮的炮架猛地往后一退，然后又有成百上千颗大小不一的铁弹，石弹射出，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兖州城南面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