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今晚要在野外休息一晚,您身子还好吗?”
“无碍。”
德胜公公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他颤巍巍的掀起帘子朝外看了一下。
车窗外黑漆漆一片,只能看出影影绰绰的树木枝桠交叠,彷若一个个人儿正手拉手看着自己,吓得他连忙放下帘子。
亏心事谁没做过呢?
宫里阴私多,陷害、污蔑、谋杀,数不胜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其他人做不出来的。
他活这么大岁数,也没少帮人做坏事,有时候不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在宫里很难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年轻的时候人也莽,觉得人死了就没了,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年纪大了反而有些怕了,真是越老越惜命。
为了不让皇上久等,回京的这一路快马加鞭,马车也更加颠簸。
他本身就晕车很严重,这下差点爬都爬不起来了。
“水泥啊水泥,果然要早点派上用场啊。”
在皇上身边待得久,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透过这个水泥方子,他看到的不止是马路平坦,车马好走,而是看到了更多。
比如运送粮草物资,节省了速度,就可以让将士少挨饿。
比如建设桥梁、堤坝,如果真的像纸上写的那么结实的话,就不再怕水患了。
不过现下,他最想的还是一条平坦一些的路,可以让他安稳回京。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小太监搀扶着德胜公公下车走动走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在马车上晃荡太久,腿都有些软,勐地一踩地险些站不稳,他强行站住了。
在马车里可以虚弱,出来了他就是皇上身边最红的总管大太监。
“行了,我自己走走就行。”他挥了挥手就在附近转了转。
这时候周围都点燃了火堆,亮堂堂的,也就不害怕了。
“乡君给我的那个包裹可以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喏。”
晕车会吐,他一路上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此时摸着空瘪瘪的胃倒是有些饿得慌。
很快独属于德胜公公的饭菜就热好了,味道很香,十分勾人。
周围的侍卫们没忍住,都耸动了鼻子,险些吞了一口口水。
“这是......”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的他,此刻也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是大杂烩。
“回公公的话,这个叫做火锅,乡君在这里放了一张纸条,里面详细写了吃法。”
接过纸条看了一遍,他这才明白怎么吃,他舀了一口,轻轻尝试了下,汤汁味道清澹,醇香浓厚,还有着鲜香味道。
锅里面的配菜种类并没有那么多,但是也算是丰盛,有一些蘑孤、干菜,还有腊肉、新鲜野鸡肉以及干面饼。
没错,饼下到锅里,里面会浸满了浓郁的汤汁,也很好吃。
吃完菜再喝汤,胃里暖暖的,舒服极了。
他心里越发感动,只有真的把人放在心上,才会考虑到他一路上是否吃饱睡好。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多亏了乡君送的靠垫和被子,十分宣软,睡起来很是舒服,比来的路上好受多了。
回京里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多多帮她美言几句,尤其是这个水泥如果真的派上用场,那封赏个县主也不为过吧!
*
林菀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举动,竟然给自己刷了那么多好感度,此刻她正在挑灯写信。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此刻在莹莹烛火下,林菀秀丽精致的面容彷若带了一层暖色的光晕,多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可惜这美景却无人欣赏。
白天的时候她收到了边关的来信,是谢星阑和耶律朵朵的信。
两封信加起来厚厚一沓,林菀都有些心疼荣信的海东青了,这么远的距离,不多喂它点吃的都对不起它。
本以为厚的那个才是朵朵的,没想到她竟然猜错了。
在裴婉宁和小鱼儿她们调侃的目光下,林菀羞的面色通红,彷若涂了殷红的胭脂一样,看起来美艳照人。
谢星瑜暗暗感叹,他哥真是有福气。
没错,在她看来,菀菀是她嫂子这件事儿几乎板上钉钉了,没有悬念。
回到家后,林菀才悄悄拆开信件,朵朵的信里无非就是报平安还有诉说想念。
而谢星阑的信则比较“啰嗦”,他几乎将这么多天做了什么事以及边关的景色都描述了出来。
他的笔锋十分凌厉,气势十足,都说从一个人的字可以看出他的性格。
林菀不由得挑眉,她一直认为谢星阑的性格温和,难道是他只对自己这样吗?
收回思绪,仔细看信,在他的文字下,林菀彷佛真的身处在黄沙漠漠的边关,跟他一起欣赏边关的壮阔景色。
看到最后才发现他还写了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是想念自己吗?
林菀没有发现的是,此刻她的脸上挂满了柔和的笑意,眼睛里彷佛盛满了星星,闪闪发光。
提笔开始回信,给朵朵的信很好回,最后还说了一下生意的事,加起来也好几张纸。
给谢星阑的回信却有些无从下笔。
写的太多会不会显得自己不矜持,太少又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知想到什么,她勾出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提笔开始写,一气呵成。
海东青在院子里自己待着,倒也不会乱跑。
林菀喂它吃了一顿大餐,这才洗漱回房,叫谢星瑜起床。
“小鱼儿,起来了吗?”
半晌过去,房间内依旧毫无声音。
谢星瑜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听到声音后皱了皱眉,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林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出去准备早餐。
虽然一夜未眠,但是她并不觉得困,反而精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