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回过头去,实在想不起来眼前之人是谁,便问:“你是?”
“叶小姐,我是山风的哥哥——山慕。我受山风所托,前来接你,还有你的父母。清水出了车祸,生死一线……”山慕快速说明来意。
紫云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喃喃道:“怎么会……”
前往江南的路上,紫云靠着爸爸妈妈,一语不发,一滴泪没流,痴痴傻傻,似丧了三魂七魄。
到了医院,紫云见到山风,才魂魄归了位。
“山风哥哥,清水,他怎么样了?”紫云拽住山风的胳膊,霎时泪落如雨。
未待山风回答,涟漪已走到近前,猝不及防地,朝紫云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掌印,清晰地浮现在紫云脸上。
“怎么样?大哥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要害死大哥了!要不是为见你,大哥怎么会出车祸!都是你,害人精,害了瑶表姐,害了大哥,害了文璟!你怎么不去死!文璟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涟漪声声控诉,说到后来,竟歇斯底里,泣不成声。
紫云怒目而视,死攥住涟漪的胳膊,用力摇着,喃喃地说:“涟漪,你胡说,清水不会死的!”
“是啊,大哥不会死。可是,我的文璟,已经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看不到他笑了,再也不能跟他一起赏文君了。对……我要去陪文璟……”涟漪疯疯傻傻地下了楼。
“杜娟,去看住二小姐。”夫人吩咐。
杜娟点头的同时,不禁暗暗佩服夫人,在如此情境下,尚能保持冷静。
夫人又对紫云说:“叶小姐,涟漪的话,你别放心上。清水还在病房等你,快去见他吧。”
三天后,章家在悲痛中,为文璟举行了葬礼。听说,涟漪哭得死去活来。
清水仍躺在医院,迟迟不愿醒来。紫云不愿须臾离开,始终浅笑着,不停地陪他说话,嗓子沙哑而不自知。好在人还算清醒,不再有痴傻之状。
又过了数天,清水出了院,回到了梧桐院,住进了二楼的婚房。
紫云则依旧浅笑着,日夜照顾,尽心尽力,不知疲倦。
伯暄和梧桐这才知道,他们牵念的小超,在成为清水后,过着怎样的生活。在唏嘘感叹之余,他们开始为女儿担心。
医生曾说过,病人沉睡时间不定,可能数天,也可能数月,甚至数年……
如此一来,紫云若要守着清水,可能苦一阵子,也可能苦一辈子。他们不愿他们的女儿,过这样的人生。虽然,他们也很心疼清水,恨不得代他沉睡。
夫人看出他们的顾虑,把紫云叫到蔷薇院,跟伯暄雨桐一起,把话挑明了说。
话一开始,夫人就叫她紫云,而不是叶小姐。这样的改变,说明夫人对她的认可。
可惜,这认可的时间稍晚了些。
“紫云,清水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你陪着他,他也是无知无觉的。你还年轻,还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守着他。”
紫云浅笑着摇头,眼里闪着坚毅的目光。
“不,夫人,清水会醒过来的,只要我守着他。”
紫云一直坚信,清水舍不得她受苦,只要守着他,他一定舍不得一直沉睡下去。
“紫云啊,你这样照顾清水,怎么能平衡好事业呢?你研究所的工作,你的大学教师梦,可能会毁掉的。这样,你的人生也就完了。我们养了二十八年的女儿,不能这样孤独如枯木的。”雨桐身为母亲,一时急了,语速开始加快,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了。
伯暄握了握妻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是啊,紫云,我们不求你富贵,只求你平安喜乐。清水……给不了你平安喜乐。想想你上次来江南,昏迷数日,我们差点就失去你了。你忍心我们一直担惊受怕吗?”
夫人惭愧地说:“上次来江南,都怪我照顾不周。不过,紫云,你也看到了,你不适合老宅的生活。清水好好的,尚不能护你周全,何况他沉睡不醒呢。”
紫云任凭他们说破嘴皮子,只坚持心底的想法。
“对清水,我不会放弃,会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为我考虑。可是幸福是什么,谁能说得准呢。当年爸爸出事,妈妈还不是不离不弃。难道你们就不幸福?放心,我会处理好爱情和事业的关系,不会毁掉自己的人生。
“夫人,谢谢您的好意。老宅确实不适合我。但矛盾的源头,不过是清水的身份。如今,他沉睡着,自然也就少了威胁。小小的梧桐院,自然能容得下。退一步讲,如果还是不能容,我可以带他离开,过我们平澹的日子……”
紫云的话,显然经过深思熟虑。
伯暄与雨桐感叹一番,只得依允。
夫人佩服紫云坚守本心的孤勇,自是同意,并保证:“放心,有我,没人敢动梧桐院。你就放心地住下。”
当天,整个老宅,都收到了夫人的传话:“自今日起,大家尊叶小姐为少夫人,不经允许,一律不许打扰。”
紫云送别爸爸妈妈,自回梧桐院,照顾清水,满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