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璃坐在马车上,频频掀着车帘,神色焦急不安。
已经多日没有见到李琮烨,她只希望,她带来的消息来得及让他部署。
侍书深切感受着苏浅璃的焦虑,抵达秦王府门口,马车还没有停稳,她瞬间掀开帘子,飞下马车。
几步奔上台阶,刚要出声,门口的小厮立即认出了她,哈腰笑着道:
“侍书姐姐,您来求见殿下吗?真不巧,主子一大早就出府了!”
侍书转身看了眼马车,看着面前的小厮,追问道:
“殿下去了哪里?”
“小的并不知……”小厮还没有说完,看见从里面出来的管家同福,立即道:“侍书姐姐不妨问问管家!”
话末,他自觉退到了一侧,将门口让了出来。
同福看见府门口的侍书,深知她如今伺候着那位,在主子心里的地位不可小视,瞬间换上笑脸,疾步走了出来。
“侍书姑娘,你求见主子吗?不巧的很,主子一大早去了城北太后别苑!至今还没有回来呢!”
侍书下意识看向马车,只见苏浅璃点了点头,直接放下了帘子。
侍书道了声谢,几步下了台阶,跳上马车,马车径直向前赶去。
同福哈腰恭送她们,见马车走远了才直起腰身,看着阴沉的天宇下越来越小的马车影子,眸子变得晦暗不明。
但愿她们能知难而退!
苏浅璃并没有却步,马车一路上没停,径直赶去了城北的蔷薇别苑。
马车刚在不远处一个小巷子里停稳,一道影子瞬间飞入马车,侍画已经从蔷薇别苑里打探出来。
“回禀小姐,蔷薇别苑里防卫很严,奴婢不敢靠太近,但的确看见主子陪着太后娘娘在亭子里用膳,身侧有一小姐作陪。”
小姐?!
苏浅璃抬首看着侍画,问道:
“可看清是哪家小姐?”
侍画摇了摇头,“距离太远,奴婢只看见她一身白衣,确定不了。不过……
出了别苑后,奴婢在别苑四周转了一圈,看见了英国公府的马车和下人,马车里没有王小姐!”
王宫筱!
看来,太后娘娘还是不死心!
或者说,是王宫筱不死心才对!
是啊,如今的英国公府,只余她一个主子,如果能成为秦王妃,英国公府的百年家业不但不会衰落,再次走向兴盛也说不定。
王宫筱,真是心思玲珑,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浅璃半倚在车棱上,内心发沉,心乱如麻,索性闭上了眼睛。
如今时刻,她只有耐住性子,才有可能击败她们!
苏浅璃这一等,便从中午等到了天黑,她只觉得腹内空空,手脚无力。
依旧不为所动,死死盯着别苑门口的两盏大灯笼,眸子里一片冷冽。
夜风一阵大过一阵,两盏大灯笼在风中摇曳,烛火明灭不定。
头顶的夜色一团漆黑,不见一颗星子,眼看就要下大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面响起了说话声,下一刻,只见一墨一白两道身影在下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苏浅璃瞬间坐直了身体,突然一阵风过,“咣”一声,烛火应声而灭,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道女子的惊呼声。
一道老嬷嬷的斥责声立即响起,“不长眼的东西,殿下和王小姐刚出来,烛火就灭了,伤到人怎么办?你们能担待得起吗?”
一叠声的求饶声随之响起,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片刻,院门口又有了光亮。
苏浅璃定睛一看,瞬间气极,冷笑出声。
只见王宫筱正半倚在李琮烨的手臂上,神色慌乱。
此时的李珂翎直直站在台阶上,犹如一棵苍松,一动不动。
王宫筱缓过神,才发现自己逾矩,立即后退一步,急忙屈身致歉。
因为退的太急,脚下没有踩稳,整个人朝后跌去。
电光火石间,李琮烨手一伸,一把扶住了她的腰身,抱着她转个了圈,才稳稳将她放在了地上。
只见他神色平和,低沉道:“没事儿吧?”
王宫筱傻傻瞅着近在咫尺的李琮烨,呆呆摇了摇头,两颊殷红,一颗心扑通乱跳,早已不会思考。
“那就好,天黑了,王小姐注意脚下!”
话末,李琮烨才放开了她,径直下了台阶,向自己的车驾行去。
王宫筱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立即追了上去,“殿下,宫筱害怕,能否……请殿下送宫筱回府?”
声音里带着急切和羞赧,裹着夜色传入耳际,说不出的旖旎,任何一个男子听了,都不会拒绝。
“好!”
李琮烨步子一停,等王宫筱追上来,这才作了个请的手势。
王宫筱屈身一礼,红着脸上了李琮烨的马车。
太后身边的圆脸嬷嬷满面笑意,冲李琮烨俯身一礼,这才带着下人回了院子,关上了院门。
李琮烨依旧瞅着院门口的方向,直至不远处巷子里一辆马车掉头的声音响起,他才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行去。
此时的他,双手紧握成拳,背脊紧绷,眸子里沁着冷意,还有一股深深的愧意。
“送王小姐回府,本王还有事儿!”
马车里的王宫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下马车一动,径直朝英国公府行去。
她匆忙掀开帘子,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影子消失在了暗夜里。
李琮烨在深夜里,犹如置身白日,行动如常,只见他转身没入一道巷子,拐了几拐,就追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突然,一道黑影飞身前来,跪地一礼,低声禀道:
“主子,侍画命属下将信笺传给主子!”
李琮烨接过,下意识摩挲着纸笺,只听见一阵沙沙声,指腹却没有任何感知,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绝望。
突然,天际划过一道闪电,雷声滚滚而来。
借着第二道闪电,李琮烨展开了信笺,刹那间,只见“户部粮商”四个字跃然纸上。
他心头一紧,一把攥紧了手里的纸团,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腿脚针扎似的剧痛,几个腾跃,飞上了屋脊。
在大雨倾盆之前,见那辆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口,一道倩影下了马车,立即有人撑着伞,迎了进去。
直至苏府门口恢复了昔日的宁静,他才转身跃下了屋脊。
此时,大雨倾盆而下,不一会儿,他身上被雨水浇了个湿透,但右手依旧紧紧攥着那张纸团,固执得不愿意松开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