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先下去吧。”
送走赵子义,皇帝独自端坐于正位之上。
案前的长明灯将殿内映得恍若白日,却始终无法照亮他心底的某个角落……
未央宫。
莫名经历一场风波,简央还真有些累了。
待太医为她解完毒,便早早睡下。
半梦半醒之间,她只觉床边又多了一道人影。
白日里那些不好的回忆尽数涌上心头,她吸取教训,眼都没睁开就将枕下藏着的发簪攥在手里,誓要与贼人拼个你死我活!
她就不信了。
难不成那狗贼的头能比她的发簪还硬!
皇帝察觉到她的异常,有些发笑,“皇后就是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这声音……
怎么那么像狗皇帝?
简央试探着睁开眼,恰好撞上皇帝略显担忧的目光,忙又把簪子藏了回去。
“皇上,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臣妾说一声!”
“无妨,朕就是来看看皇后是否安好,毕竟是朕救的,理应负责到底。”
简央想吐槽了。
这狗皇帝最近怎么这么多骚话啊?
跟谁学的?
还一口一个救命之恩……
不对,这厮难道是故意跑来要挟她的?
简央只觉头大,有预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恐怕都逃不开“救命之恩”这四个字了。
“皇上所言极是,只是您公务繁忙,实在不值得再为臣妾挂怀。”
“皇后不可妄自菲薄!”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又朝她靠近了几分。
烛火摇曳。
“还有一事,朕需要与皇后商议,事关丞相府,皇后理应知情。”
“王氏?”
不用他说,简央已经猜到了大概。
她是从相府出来的皇后,王氏又是府上的当家主母,此事着实不好办。
“正是,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眼下又正值用人之际,朕认为适当予以禁足即可,不可重罚,若闹得太难看,恐怕会危及皇后自身。”
皇帝说的道理,她自然懂。
只是她心有不甘。
凭什么旁人犯的错误要她一同承担?
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谁让她是从丞相府出来的?
如今这情形,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了。
“就依皇上说的去办吧。”
“皇后明白就好。”
翌日一早,皇帝的口谕便送到了丞相府中——
王氏勾结逆贼,意图谋害当朝皇后,念在是初犯并有悔改之意,勒令在府中禁足一年,整日为皇后诵经祈福,弥补之前的过错!
虽对内如此,但对外,只宣称是抱病休养。
而王氏听完后,只觉晴天霹雳!
禁足几日,她便在府中哭了几日。
直到简菲被人送回府中,她的精神才好些。
当即立马跑到简丞相跟前,扰得他苦不堪言。
“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老爷!如今菲儿病情加重,妾身又被禁足家中,这明摆着就是要逼死我们!”
“你当真是胡闹!眼下一切都是圣上的安排,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再者说了,就你做的那些糊涂事,没有皇后娘娘和我从中周旋,你早就已经死了几百回了!还想怎样?”
此话一出,王氏自知理亏,气势瞬间软了一半。
“可纵使妾身千错万错,菲儿终究是无辜的啊!”
“她此番被赶出宫,以后想再嫁人都难,如今又没了相府二小姐的名分,这可如何是好?”
是了,从获救那日起,简菲便不再是相府二小姐。
而是简丞相与王氏新收的养女!
之前一直养在远房亲戚那儿,近日才接回来。
这番说辞,也是皇帝与简央一同想的。
为的就是给简菲留个好名声。
虽说被禁足这几日并未发生什么,但简菲到底是女儿家,传出去难免落人口舌,这样一来对他们彼此都好。
“你还好意思说,皇上此番也是为我们简家着想,菲儿不能留在宫中那是她自己没本事,难道你真打算一辈子把她养在相府不成!”
简丞相筹谋一生,为的就是能够站上更高的位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连子女的婚事,也可成为他手中的筹码。
简央如此,简菲亦不能逃脱。
而偷听多时的简菲,终是忍不住了,拖着病体跑了出来。“父亲这是何意?难道您不要女儿了吗?虽然菲儿没有长姐那般争气,可菲儿也是真心为父亲着想,您不能丢下女儿不管啊!”“行了!日后你们若不再动些歪门邪道,我还能看着给菲儿寻门差不多的亲事。”
“若是不能,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简丞相怒斥一番,随后便摔门离家,整夜未归。
而简菲见状更慌了,悲愤交加不停哭诉,“母亲!您一定要救救女儿!现在女儿能依靠的只有您了,女儿不能随便找个人嫁了,若是被昔日的姐妹们知道,她们一定会笑话我的!”
“菲儿放心,母亲一定会护你的。”
王氏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简菲的脊背以示安慰。
当下这个节骨眼,她又怎能告诉女儿,自家老爷已经将其婚事划入了有辱门楣的范畴?
就算嫁了,也断然不会让太多人知道……
这一切的一切,说到底还是简央的错!
简菲猩红着眼狂怒,“该死的!若不是简央,我怎会落入今日这般田地?!总有一日,我要她也尝尝同样的苦楚!”
“阿嚏——”
远在皇宫的简央猛地打了个喷嚏!
而皇帝忙着埋头处理累积了几日的奏折,闻声挑眉,“皇后若是累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以免耽误了病情。”
提早下班?
这多不好意思啊!
简央心中暗爽搓搓手,表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先行告退。”
“不打紧,晚些时候朕自会去未央宫看望皇后,你记得差人备好晚膳便是。”
搞什么?!
闹了半天等会还要跟他一起吃饭?
对于这种变相加班,简央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没办法。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她和狗皇帝之间的这笔账,是无论如何都算不清。
“是,臣妾记下了。”
送走简央,张公公立马差人将皇帝手边多余的茶碗收了下去,小心试探道:“皇上,奴婢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