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他们也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丈夫，谁家的父亲，若是死了，家人也会肝肠寸断。”
战争之中，死伤的数字，绝对不光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那是一个个有温度的人，失去鲜活生命的冰冷。
若是为了争夺原本的疆土，要回自己的故乡。
那自然是，该打就打。
可之后呢？
李念恩没有把握，如果在自己将手榴弹和手雷等东西，都弄出来之后。
崇祯皇帝会如何选择。
是就到此为止，从此和后金和平共处。
还是继续征战，一定要将其收复。
若是前者，那自然是好。
可如果是后者的话。
“武器早晚都会研发出来，可为父不希望，是在为父的手中研发出来。”
即便，武器本身是没有错的。
有错的，也只是使用他的人。
可李念恩还是不想这么做。
方泽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久之后，才是说：“那……二父打算如何？”
李念恩苦笑一声：“为父就是不知道，现下应该如何。”
说完，挥挥手，让他先走。
“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夜沉如水。
李念恩站在客栈的后院之中，坐在井口边缘，仰望着头天空之中的月亮。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月亮，和几百年后的月亮，是同一轮月亮。
可是，却又是不同的月亮。
李念恩想。
“大概，我此生都再也无缘那一轮月亮了。”
来了这里，没有回头路。
此前，李念恩想着，自己的到来，能够救了不知道多少性命。
能够让这个大明，安定下来。
陕西的旱灾，北方的雪灾，山东的兵变。
所有的地方，都是平安无事。
百姓也得以安居乐业。
可如今，他却又开始想。
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里就好了。
“若是我没有来过这里，是否就不用纠结这样的问题。”
他大可以，继续做他的一个普通人。
每天过着上班下班，三点一线的生活。
等遇到一个合适的姑娘，然后娶妻生子，度过平淡的一生。
“这位公子，过去的事情，是已经过去的，无论如何纠结，都是已经过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念恩回头。
“王若？”
王家的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后的人，身着一身男子的衣袍，只是眉目太过美丽，怎么看都能够看出，是个女孩子来。
他弯腰收了手中的折扇：“在下随同家父一起，到此处经商。”
李念恩点点头。
“原来如此。”
王若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了李念恩身边。
道：“我从小其实是被当做男孩养大的，所以性格也有点……洒脱，所以也劝你一句，凡事想开一点，莫要纠结过去，已经无法改变的就是无法改变。”
李念恩被她一句话点醒了。
“是了，既然我已经来了这里，既然无法改变。”
那纠结那么多有什么用？
难道，他要看着皇太极继续进攻大明。
然后，真的战事在起？死伤无数吗？
不。
眼下，他明明就是有机会，可以不必起大战。
就能够将皇太极，逼退。
至于之后的事情。
若是崇祯皇帝想要大肆生产手榴弹和手雷这样的武器，去开疆扩土，去打仗的话。
那他，只管是想一个理由拒绝了就是了。
实在不行，就假死离开。
总归是，有的是办法。
他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够被这点困难困住了吗？
想明白之后，李念恩的眼睛，都是亮了许多。
回身对着王若鞠了一躬。
“多谢姑娘指点，姑娘一句话，点醒了我，可谓是我的老师了。”
王若爽朗一笑。
“这算什么老师，好了，你若是谢我的话，那就陪我喝杯酒吧。”
说着，就是从身旁，解下来一个酒囊。
扔给了李念恩。
李念恩拔开塞子，闻了一口。
“味道不错。”
接着，两人在后院，是说了许久的话，将酒囊之中的酒，是喝了个干净。
天快要亮了的时候。
王若转身离去，同他说了一声：“走了，下次再见。”
李念恩看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
小声的说：“下次再见……”
过了一会儿，方泽他们是起床来洗漱。
看到李念恩站在院子里面，有点惊讶。
“二父，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李念恩扫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
“看清楚，为父哪里是起的早，分明是一夜没有睡。”
方泽大惊。
“这是为何？”
“大人不是病了吧？”
李念恩哈哈大笑。
“非也非也，我如今好的很！可以回房睡觉去咯！”
心中迷惘已经破除。
那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这一觉，直接是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李念恩才是醒了过来。
身心舒畅。
同店家问了一下，才知道王若父女，已经是离开了此地了。
“没能在告个别，遗憾。”
或许以后……还能够再见。
李念恩摸了摸自己跳动的有一些异常的心脏，嘴角不自觉的绽放了一抹笑容来。
“走！去官府！”
方泽先是嗯了一声。
随后，就又是改变了调门。
“嗯？去官府？”
不是说，这一趟出来，是要低调行事儿的吗？
怎么，突然又改道，要去官府了？
李念恩说：“自然是要去官府的，只有去官府，有些事儿才是可以办啊。”
接着，李念恩写了一封奏折，交给方泽。
叮嘱他：“这封奏折，交给他人我并不能够放心，只有你，为父要你亲自回京，将这封奏折呈给圣上。”
方泽不知道奏折之中写了什么。
但是见到李念恩，面色如此的严肃。
在加上，之前讨论的事情。
方泽知道。
这封奏折里面，很可能，和打仗有关系。
事关重大。
他也不敢耽搁。
“二父放心，儿这就出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给陛下。”
李念恩点头。
片刻之后，方泽离开客栈，翻身上马。
尘土飞扬。
“驾！”
“驾！”
马鞭不断扬起落下。
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京城前去。
李念恩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到了楚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