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呵!这还真有不要命的啊?!”
“等会儿!这小子我好像认识,莫不是百花府的花少爷?”
“对!就是他!”
伴着那落水声,钟情也将目光转到了那试图救人的少年身上。她用手臂撑着身子匍匐到河边上,眼睛死死盯住那脸已经冻得煞白的公子哥儿。
花满溢原本也是来看热闹的,一瞧是个熟脸儿,也没什么顾虑,大氅一解扔给烫烫便“噗通”跳了下去。这下了水才晓得,刺骨的成程度远非他之前想象。好在自己内衫穿得火绒鼠制成的灵物,这才能撑上这么许久。
好在这护城河里的水没什么波浪,他咬着牙忍忍便够到了这小子。接着便是回程,但此时的他体力由于太过寒冷的河水已有些支持不住了。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只见河堤上四五个壮汉脱下了靴子,也跳入了河里,众人河里将他二人弄回了岸边。
“公子?公子?!”烫烫的话并未传达到那将要闭上眼睛的花满溢耳里,但他嘴角却甜甜的笑了。
钟情求着几个救人的大哥,将两人搬到了之前歇脚的茶馆里。烤着炭火,那意识模糊躺在两张方桌拼着上的花满溢也醒了过来,烫烫这才止住了泪水,一个劲儿的埋怨:“公子……公子啊……您……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夫人还不得把我打死啊!”
听闻此话,花满溢只用那苍白的脸颊挤出了个淡淡的微笑,道:“我这不是还没死嘛?那人怎么样了?”
“不晓得,听那几个救人的大哥说……好像是没气儿了。”烫烫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止住了啼哭。
“唉……”花满溢还以为自己今日胜造七级浮屠,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茶馆后厨旁的桌上,那拿着大勺的橱子正苦苦哀求那个抓着少年手的丫头,将这死人挪个地方,胡子拉碴的汉子差点给这小姑奶奶跪下了,只求让她挪个地儿。
“姑奶奶啊!你把这死人放厨房里,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店儿以后还开不开啦?你行行好成吗?”橱子没奈何,这丫头眼睛都哭肿了,这场景下要他还强出手,那不跟畜生似的?
“伯伯你别急,再让他烤烤火,没准就——”
“他早就没气儿了。”
一旁的站着的伙计也看不下去了,现在掌柜的不在才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要是再不处理了,等展柜的回来,还不得将他俩给手撕了?
原本已哭累了的钟情,一听这话又止不住了,一把扑倒在萧墙身上就哭了起来。
赶巧她这一扑压在了萧墙的肚子上,一口河水便从这少年的嘴里给涌了出来。
旁边的二人见状瞪大了眼珠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水……水!”
然而扑在他身上啼哭的钟情压根就没有抬头,自然也就没瞧见这一幕,只念叨:“水水水!都是这水坏了事儿!”
说到这儿,她又是一拳砸在了萧墙的肚子上撒气儿。这躺着的少年又是一大口子河水从嘴里给呕了出来。这回动静大多了,钟情也感觉到他的身体用力抖了一下。
“他噎着了!快让他吐出来!”那橱子眼疾手快,仗着自己身体肥胖一把将这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给挤到一边去了,一拳锤在萧墙的肚子上。
只见从嘴里喷出来的刺骨河水足有一尺多高,就这么不偏不倚的从萧墙张着的嘴里给灌进了胖厨子嘴里,随即传来的便是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奶奶的……谁他妈打我?!”萧墙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腹部疼得钻心,就好像是被人揍了似的。
见他“起死回生”,钟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把扑倒了这湿漉漉的少年怀里,又用那拳头锤着他的后背,“你这蠢东西!我以为你死在了那河里。”
萧墙这会儿还有功夫笑起来,“那哪儿冷?从前我在寨子里不听话,寒冬腊月被我爹扒光了扔雪地里都没事儿,不过是呛了几口水罢了。”
听闻此话,钟情这才松开抱着他的手,收了收脾气,“我就说嘛,你一个猎人出身的娃娃,怎么可能不识水性。”
此言一出,萧墙收住了笑,淡淡说了句:“不是不识水,只是……不识人罢了。”
钟情见他便无大碍,这才想起来就他性命的恩公。她便站起身来掀开后厨的帘子,却发现那躺在大堂上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在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朝店外去。
离那茶馆不远处的城门口,烫烫将自己的大氅也披在了直哆嗦的花满溢身上。
“少爷,你就这么走啦?”烫烫问到。
花满溢白了他一眼,道:“不然我还得杵在那儿领赏银?寒冬腊月里从河里捞了个死人?多大的功劳?你也不嫌晦气。”
说到这儿,他又盯住了身边这小厮一句,“这事儿回去,姐姐妹妹一并不许提起,听见没?!”
“那妇人那……”
“你就说我出城钓鱼,一脚踩到冰窟窿里去了。”
听到这蹩脚的假话,烫烫还不忘提了一句:“这几天河面都不曾结冰——”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呐?!这种理由不是一抓一大把吗?你撒谎是个好手,又不是第一次了,还用我教你?笨得很。”说完,花满溢便骑上了自己拴在城门口的马匹,朝着花鼓街策马行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花满溢跟着烫烫回到了百花府,还没来得及溜进屋子屋子便在院里被人瞧见。
院里站着个恬静娴雅的姑娘,长得清秀俊俏,脸上还伴着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她见花满溢浑身湿透了从外面轻手轻脚的溜了进来,便关切的问了句:“回来了?”
听见这话吓得花满溢一个激灵,随即给烫烫使眼色,让他先回屋去,自己来对付她。
花满溢笑得有些尴尬,估摸着也是算到了她要盘问些什么:“啊……回来了。”
“去哪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那姑娘又问道。
“姐姐你前些日子不是在愁父亲忌日采办的事儿吗?我便想出城去瞧瞧有没有苏绣进来。”
听闻此话,那姑娘欣慰的轻笑了下,随即又指了指他那湿透了贴在身上的衣服,“那你这——”
“嗨呀!我只瞥见那护城河里的鱼不错,兴致来了就耍了会儿,哪晓得一个不察就踩到冰窟窿里去了。”说到这儿的时候,花满溢还
下意识捞了捞头。
哪晓得这姑娘立马就反驳道:“这个时节河面还不会结冰,你可别蒙我。”
见他一脸尴尬,这姑娘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罢了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回屋换身衣服吧,免得再染上风寒了。”
见状,花满溢感激的朝她行了一礼,随即准备离去。
“哎!记得别让母亲看见。”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