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莫家也经营着南唐的不少产业，这样的机巧玩意儿大概那个时候从金陵弄来的。只可惜如今南唐与大殷商贸多被分国四族把持，莫家这样的二流氏族便再没有插手的机会。

莫寻白将那箱子打开，里面放着竹制骨架。这东西轻软韧性十足，倒有些像萧墙从前在萧家寨外放的风筝。

“这个怎么用？”萧墙问到。

莫寻白将这神鸢给拿了出来，薄如蝉翼的双翅展开足有五尺长。

“将这东西当做背包，各处绑在你的胳膊和腰上，从高处跃下时单靠风力便能平稳落地。当然……这东西是给那些达官贵人玩玩儿罢了，毕竟真正的高手都懂轻功，背着这样的东西反倒是累赘。”

可毕竟是新鲜玩意儿，所以当年莫家千万南唐的商队，还是带了些样品回来献给本家。莫沉凉向来不喜欢这类奇门遁甲，就将他们放在这塔上吃灰，为的是不让自己那好动的妹妹瞥见，拿去惹是生非。

萧墙见着东西心里发毛，“这玩意儿……当真承受得住我们的重量？这么高的塔，万一它有个闪失，我们可就没命了。”

听闻此话，这大小姐只白了他一眼，“还是个男子汉呢，前怕狼后怕虎，那行！你不愿意试，就在这塔上过夜吧！”

说话的功夫，这神鸢便已经被她抬到顶层去了，萧墙没办法，只得拿起自己那副跟了上去。

寒风萧瑟，他们顶着这刺骨的凉风，将那神鸢给绑在身上。还别说，这一阵风袭来的时候，萧墙要不抓着柱子，还真有可能被风势顺手带走飞出去。

“那我怎么控制方向呢？”萧墙问到。

“这双翅都是软竹，你用双臂挥动即可，鸟儿怎么飞的，你便怎么飞。”莫寻白道。

两人盯着寒风，拉着手艰难走到塔边，望着这山下的陈梁，颇有些会当凌绝顶的意思。

莫寻白站在上面的时候，萧墙似乎从她眼里瞥见了星辰，这感觉好似挣脱了笼子的鸟儿般。

“走！”

话罢，莫寻白不带一丝胆怯，纵身一跃，怀抱涌向她的不仅是被支配于股掌之间的寒风，还有眼中的大千世界。

眨眼功夫，她便已飞出数十步远。

萧墙也一跃而下，迎着寒风飞去。他倒不是胆小，可这玩意儿控制确实有些难搞，虽说下降缓慢不至于受伤，但这在空中的无力感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如今风势正盛，两人下降速度都很合适。

但毕竟这是陈梁城里，他们要是飞近了定会引人注意，这城中各处都有莫家的眼线，被他们瞥见了，只怕莫沉凉也得收拾他们。

毕竟神鸢放着的地方就是高塔，能拿到这种东西便说明他们已擅闯禁地。

“我们去园林那边！”莫寻白大喊着。

然而这呼啸的风声依旧拂去了她大多数的声响，手臂振翅带动双翼朝着城南莫家的园林飞去，那是莫家的私有园林，这会儿里面应该没什么人，算是个比较理想的降落点。

萧墙虽没听见，但见她朝着那个方向行去，自己也就跟了过去。只可惜自己的操纵技术没有这丫头厉害，总归是慢了半步。

片刻之后，这风突然减弱了不少，萧墙的双翅震动起来，下降的速度也明显快了不少。这事儿让他心里越发觉得不妙起来，毕竟这东西没有在天底下流传开来，肯定有其原因。

最终，萧墙还是安安稳稳的落在了莫家园林的池塘边，虽然落地声动作不太优雅，还险些摔了个狗吃屎，但总归是下来了。

可当他抬头望向早就该落地的莫寻白时，却发现她在空中飞行的动作异常古怪，双臂抽动的样子就好像是……这神鸢出了故障。

“我的羽翅！我的羽翅破了！”莫寻白朝着下面的萧墙喊道。

后者随即望过去，发现她的羽翼上确实有许多大洞。

片刻之后，一股强风袭来，莫寻白的动作不对，迎风之时羽翅震动，那用麻绢制成的翅膜被撕碎，连同软竹骨架一起折断。

莫寻白离地还有数丈高，这摔下来铁定免不了一死。

“寻白！！！”萧墙一边朝着她落下的方向跑去，一边在附近寻找有什么东西可以接住她。

然而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功夫她便要坠落在地上。

恰在此时，那旁边回廊中闪出一道人影，蹬墙借力腾空而起，一把将这惹事儿的小丫头给揽入了怀里。

等他落地时，莫寻白已昏死过去，虽说没受什么外伤，但看样子确实吓得不轻。萧墙跑过来时，瞥见抱着寻白的那人，惊愕道：“康……康叔？”

闻声，康叔转过身来，将那丫头放在园林内的长椅上躺着，走到萧墙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疼疼疼！”萧墙哭叫着。

“你还知道疼啊？这么高掉下来命都他娘没啦，你小子连疼都没空喊，疯啦？！”

得亏他帮柳临江买笔墨路过此地，这才听到莫寻白的呼喊，要是自己再慢个半步，这小丫头可就没命了。

这不懂事的小丫头可是莫沉凉的心头肉，要是就这么死了，他还不得找这臭小子拼命？

萧墙挣脱开他揪着自己耳朵的手，“我错了……莫姑娘怎么样了？”

听闻此话，康叔便走过去给她号了下脉。

“并无大碍，只因惊吓过度暂时昏了过去，看样子需静养一段时日。”

康叔说归说，但他很清楚，此事儿八成是这丫头挑的头，萧墙虽然顽劣，但至少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若是出了事儿，莫家的人可不管谁是谁非，铁定会要这小子偿命。

康叔瞥见那地上的神鸢碎片，便走过去将其拿在手里自己查看。

“这东西不是大殷之物，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他这一问，吓得萧墙冷汗直冒，自己总不能告诉他真话吧？

“从……从凤凰阁里捡到的，怎么了？”萧墙见他表情凝重，难不成这东西来历并不简单。

“这玩意儿可不是寻常之物，乃是南唐墨梅阁研制的暗杀器具。”康叔联想到那日前来凤凰阁报信的女刺客，想必……这便是那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