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凤凰阁,萧墙觉得这帮狗眼看人低的莫家人,对他的态度确实不一样了。不管自己走到哪儿,这帮人待他都毕恭毕敬,也不晓得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还是因为之前诱敌之功。
他一个山野之人不习惯别人谄媚拍马,所以这些虚假的微笑,他看看也就算了。
萧墙从前在寨子里便习惯了早起,如今出来这段日子睡得倒是愈来愈久。今儿索性他是爬起来了,也不好再回去睡回笼觉。一想到昨日莫寻白那丫头喝得伶仃大醉,他便想去瞧瞧这丫头今日醒了没。
穿过这凤凰阁里七拐八绕的走廊,他询问了七八个下人才最终找到莫寻白的闺房。虽说自己先前来过一回,但毕竟凤凰阁这宅子不是一般的大,他不花些功夫还真有些难找。
待他站在门口时,恰巧看到这房门虚掩着,他便想进去瞧瞧。
白鹤青松屏风后传来水声,萧墙立马明白过来,感情这丫头在洗澡。
莫寻白听见有人进来,便道:“小苏?我让你拿的毛巾拿来了吗?”
这一问,萧墙便听见了出水声,心道:“要遭。”
他随即便跑出屋子,只可惜腰间有什么东西坠到地上,萧墙却浑然不知。
等跑出来,萧墙这才松了口气,毕竟在莫家地盘上偷看大小姐洗澡,哪怕他对莫家有天大的恩情,只怕也得被莫沉凉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这会儿他所认识的人大都在睡觉,他本欲去街上转转又却觉得早了些。
怪不得莫寻白说这凤凰阁呆久了憋得慌,这么大的地儿竟没一处有趣,若换做是他,早就憋疯了。
萧墙从自己屋里拿了壶酒,在那炭火盆上烫了烫,等热乎了,他便斜挎在门前游廊的栏杆上品尝。还别说,萧墙最初尝这玩意儿是真不喜欢,可细细品味过后,发觉却这里面另有滋味。
莫家的酒吃不醉人,由米所酿留有甜味儿。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他依稀记得从前每年初雪,母亲都会炖上一锅热乎的羊肉汤给他和父亲暖身子。猎户人家最闲的便是每年隆冬,这个时候他们大都会一家人在屋子里,取暖玩耍。
这个时候,萧乞儿就会给萧墙将他俩年轻时候的故事。说他父亲是如何的英姿飒爽长枪白马,每到这个时候,萧二十这鲁莽的汉子都会被臊得不行。如今想来,或许也就是那会儿,萧墙对这从未见过的江湖起了兴致。
这时,游廊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纯白袄裙的少女,她手里拿着个白玉,急冲冲便走了过来,萧墙一瞥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
“要遭……”
刚刚走得匆忙,自己腰间的玉佩就掉在她屋里竟没发现。
莫寻白走上跟前,一把将他手里握着的酒杯夺过,当着他的面儿一饮而尽,又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娇嗔道:“你好大的狗胆啊?竟然敢偷看我洗澡?”
这三分生气七分埋怨的样子,萧墙从前只在家里看到过,那还是萧乞儿和他老爹吵嘴时候的模样。
“我哪儿敢……你也知道这凤凰阁没什么地方好耍,本想去寻你,哪晓得——”萧墙还未说完便被她给打断了。
这大小姐也坐在他身旁,埋怨了句:“嘴犟。”
她可不把自己当外人,又让萧墙给她斟了一杯。这甜酒冒着热气儿,还未入口便已感觉到了暖意。
“昨夜还未喝够?我看你那烂醉模样,还以为今天你都爬不起来呢。”萧墙道。
“本姑娘酒量可好得很,毕竟这凤凰阁苦闷异常,若不自己找点乐子,那这日子过得可就真舒坦了。”话罢,莫寻白仰头又是一杯入喉。
两人就这么静坐看雪,相安无话。也许对于莫寻白而言,身边能有这么个人陪着她,便已心满意足了。
半柱香后,这凤凰阁里的下人总算醒了过来,一夜积雪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毕竟明日便是大宴,凤凰阁可是远近闻名的府邸,这般样子示人,确实有失体面,到时候莫沉凉发火,遭殃的可是他们。
萧墙瞥了一眼凤凰阁内那座高塔,问道:“这塔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是历代家主才能去的禁地,我也不晓得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只听说与从前入侵的朔方人有关。”
莫寻白对此事知之甚少,毕竟她父母去世得早,家主之位又在他兄长手中,所以这些事儿她也无心过问。
莫寻白虽求过他,让莫沉凉将她送到南唐的女郎院去学习,可因为莫家本家只有他们这两个嫡系,所以他这兄长才死活不愿放人。莫寻白年纪越大,便越觉得这凤凰阁犹如困兽之笼,让她异常难受。
所以她叛逆反抗,却又无果而终。
“你……想不想上去看看?”莫寻白问到。
萧蔷知道这丫头是真的起了兴致,便摆手道:“不了不了,那毕竟是禁地,你我去了不合适。”
听闻此话,莫寻白白了他一眼,冷讽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胆大之人,没想到竟如此懦弱。罢了,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
说罢,莫寻白便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袄裙便朝着高塔方向行去。见她走路东倒西歪,萧墙生怕自己不跟着她再出了事儿,也只能跟上去。
“你路都走不利索,还要上塔?”萧墙目测了一下,这塔足有数丈高,单单是上塔,那得花上不少时间。
何况那里既是禁地,自然也就有成为禁地的原因,莫寻白面子再大,这祖训还能违背不成?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等两人到了塔下,那里确实有两个把守的莫家近侍。这两个都是莫家的高阶弟子,皆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他俩小孩儿想要溜进去,只怕难如登天。
莫寻白和萧墙躲在那屋后面望着,前者便心生一计,对着萧墙狡黠一笑,道:“待会儿我将他们引开,你再趁机进去。我见那塔背面的二层有个窗户,你再放下绳索拉我上去,怎样?”
“你穿的可是裙子,爬上爬下可不方便”
一听这话,莫寻白后退几步,拽着自己的裙摆便撕了下来去,长裙竟被她撕到了其膝的长度。
莫寻白笑道:“这样可以了吧?”
“可……可以了吧……”萧墙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这裙子看着就值不老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