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弄丢了皇帝的竹家,其余各族倒是显得很淡定。
这位盛极一时坐拥天下的皇帝失踪了一天一夜,长安城内几乎各个氏族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封锁消息。现在城中的百姓忙着复建,压根没空理会他。当然……若是在大街小巷里迎面撞见,那可就不一样了。
竹家弄丢了皇帝,已是灭族大罪,所以不管他心里有多纠结,还是只能排除队伍四处寻找。而如今兼任禁军统领的花满溢,更是气得焦头烂额。
花府内,他正气得在正堂里来回踱步,旁边椅子上坐着的便是他的母亲与两姐妹。
花满溢:“母亲!皇上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纸是包不住火的,您就别拦着啦!”
然而花几龄却不以为然,只是有限的品了口茶,“慌什么?现在长安城里哪家哪户不是巴不得这昏君死在外面儿?若他真的死在外头,还省了我们许多麻烦。倒是你……你可曾想过,拥立新君之事,我们该选择的立场?”
“现在是关心皇位的时候吗?你儿子现在是禁卫统领,这皇帝要是走失一不留神丢了性命,咱们花家在大殷朝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花满溢气不打一处来,这都火烧眉毛了,自己这位好母亲一门心思,想的竟还是夺权争霸一事。
见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一边坐着许久没说话的花清弄便张嘴了,“满溢,母亲的话也有些道理。如今长安城局势复杂,可不单单是咱们花家身处风口浪尖之上,那竹家既然能把皇帝给弄丢了,这里面定有文章,我们还是三思而——”
不等她说完,花满溢便打断到:“三思?!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三思?!你现在去外面瞅瞅?谁不是等着看我们花家的笑话?”
花几龄一直忍着不说,可如今他当着自己面儿都敢没个长幼,顶撞长姐了。
只见花几龄一拍桌案,大喊道:“花满溢!你可别以为自己继承了家督之位,就能目中无人,当着我的面儿,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花几龄这一张口还真把花满溢吓得够呛,只得闭上嘴巴沉默许久,这才对着花清弄鞠躬行礼道歉。
花满溢:“母亲……我这也不是着急了嘛!您看您还真——”
花几龄将目光别过,“着急?这花家上下谁不着急?!但我可告诉你了,这偌大的百花府谁都可以着急,唯独你不行。你是花氏家督,是这一大家子人的主心骨,最为忌讳乱了阵脚。”
“如今长安城是一团乱麻,那张空着的皇位被无数双眼睛给盯着,你若是露出半点破绽,便会被别人当枪使,傻孩子!”
花几龄也是恨铁不成钢,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直肠子,原想着去了秣陵三年,至少能懂得做事三思而后行。可如今看来,他该是什么脾气,还是什么脾气,连天下首屈一指的学府都没办法纠正过来。
花满溢本就无心争霸,他花家世代忠良,也不愿去趟这趟浑水。花几龄的话他心里很清楚,与其让他花家当这个出头鸟,倒不如选着一边胜算大的拉拢。
“母亲教训的是……”
花满溢这会儿可不敢顶撞她,再把她气出个什么好歹来,那还得自己收拾烂摊子。
花几龄也不想跟他吵架,“那你倒是说说,你心里怎么打算的?”
其实不用她问,花满溢也是准备找个时机跟她说的。
“柳家如今如日中天,我跟柳漠尘自幼交好,信他们准没错。”花满溢道。
“柳家……”花几龄若有所思。
“你可知道柳家如今不太平?”
听闻此话,花满溢微微一笑,“如今天下都不太平,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柳家?谁家没点事情要解决的?这很正常。”
见他这一副不上心的样子花几龄就来气,她出身将门,可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通情达理,也没那么多耐性听他说这个。
“傻小子,你是花家的家督,这手下单是兵将都足有万人,怎么消息如此不灵通?柳家如今可是要出大乱子了。”
花满溢听她不像是在说笑,便又多问了句:“柳家的事情……你又如何知晓的?”
花几龄坐下身来,看着这个耿直的年轻人,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若她的夫君没有战死沙场,如今也就没这糟心事儿了。花满溢这样的耿直性格倒更适合跟着他父亲一起征战沙场,为大殷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而不是坐于幕后,成为花家运筹帷幄的家督。
“咱们花家虽然兵多将广,但无奈在长安城根基不稳,比不得富可敌国的叶家,更比不得那早已坐拥百年基业的柳氏。我若再不灵光些,你们小的时候咱们孤儿寡母的,早就被人赶出长安城去了。”花几龄道。
听她说了这么半天,花满溢瞧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自己早就让副官在门外侯着了,调集了三百军士准备搜索全城,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梅殊贤找出来。
是,他确实心里恨不得将这昏君碎尸万段。可他如今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大殷皇帝,自己是臣子,那就该尽臣子的本分。
待他搪塞花几龄之后,便提着剑跟着亲随出府去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花几龄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这傻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一边的花清弄听见,确实偷着笑不说话。
花几龄:“傻丫头,你笑什么呢?”
花清弄:“我笑母亲拿他没辙。”
花几龄:“嘿!你这臭丫头!我若不是估计着他现在是家督了,给他点颜面,就着小子的两下子,我还收拾不下来?”
“是是是!母亲自然是最厉害的,这花府上下什么事儿不得由您说了算嘛!”
百花府外,花满溢清点了人马,刚跨上马匹,却瞧见一人背着手跟个小老头似的朝着府门走来。
花满溢歪着脑袋,怪里怪气道:“哟?稀客啊?柳大家督今儿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了?”
萧墙见他这阵势,便猜出了个一二,忙道:“怎么?这是要干架去啊?喊这么多人。”
花满溢却并未理睬他的浑话:“少来!今儿你上门来,总不是为了叙旧吧?”
萧墙瞥了一眼旁边还有的空马,便一跃上去,道:“走吧,我陪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