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安城被抵抗组织闹得鸡犬不宁的时候,远在云水的莫氏义军也遇上了棘手的麻烦。
云水城下,戎人先锋攻击一万八千余人,在离城门不过三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又派出部队封锁云水往西的各路关卡。此消息被斥候传回陈梁时,坐镇此处的莫沉凉立马差遣手上的最后三千余人准备驰援云水。然而戎人统帅和卓已经先他一步,率兵包围了云水镇。如今外面的援军被戎人挡在外围,云水已是孤城一座。
“怪我……是我大意了。”
莫府内,柳漠尘自责道。他早就看出来这几日戎人迟迟未动,肯定是另有图谋。可他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对莫家指手画脚,这才错失良机导致云水被围。云水的粮食多是从陈梁运来的,如今粮道已断,这城中连同百姓足有万人,存粮最多只能撑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从他们抓来的俘虏口中得知,先前屯集在蝉谷的戎人大军可不止这么一万余人。这不过是他们兵力的四成,其余部队如今已不知去向,柳漠尘便猜测他们又在暗地里盘算着什么。
如今云水被围,以他们手中的兵力压根不足以突围。若是戎人将云水团团围住,放大军东进,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围城七日,城中的百姓与士兵度日如年,仿佛天塌了般。
这几日杜雷诗组织过精锐弟子突围,然而到最后都是无功而返。这位以手段刚猛著称的女子,事到如今面对戎人铁桶一般的包围也毫无办法了。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聚于堂前思索退敌之时,屋外却有侍卫进来通报。
“禀夫人、柳大人,院外有一扶桑人求见。”
“扶桑人?”
杜雷诗一怔,她莫家经商数年,确实结识了不少天下豪杰,可远在东海之上的扶桑,她可从未结交过。何况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一个外邦人,能够通过云水外面戎人的层层包围到这儿来,肯定有什么原因。
“快请进来!”
“是!”
柳漠尘也很好奇来者是谁,可当那位中年武士挎着武士刀走到院子里来的时候,他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了安心的微笑。这位看起来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武士,瞥见他的时候也微微动容。
虽说此人戴着的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可柳漠尘好歹也是他的得意门生,就算这位武士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见他站在堂中不说话,杜雷诗又侧目扫见柳漠尘脸上的神情,便问道:“你认识他?”
“那当然……这位便是秣陵学府的枪棒教头,橘义久。也是……当年镇海死士的统帅。”柳漠尘介绍的时候脸上浮现出得意神色。
虽说自己刚到秣陵的时候,对这冷淡的异邦男子没什么好感,可在接下来的三年,他却发现了此人为人侠义的一面。他的刀法出神入化不说,就连兵法韬略都是东南第一,以至于他都怀疑此人不去各国谋官,只在秣陵教学生,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得罪过权贵。
杜雷诗对秣陵学府的大名还是听信的,毕竟当初她跟莫沉凉也将自己分家的俩小子塞了进去。只可惜这两人在学府待了三年,回来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她一开始才反对为了两个分家的后生,花那么大把子将他们安插进去。莫莫与莫裹能力平庸又无天赋,送过去也是混日子的。
相较于前一个头衔,她更在意倒是后面这个。
“镇海死士?你说的可是当年在东南沿海抗击海寇那个?”杜雷诗询问到。
“自然。”
话罢,柳漠尘便招手让自己的恩师进来。如今的橘教头早已不如当年,面色沧桑了许多,但却依旧如初器重自己。
三人坐下,杜雷诗便给柳漠尘递了个眼色,后者便问到:“教头你今日来,总不是为了跟学生我叙旧的吧?”
“柳家的,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来此处的用意。眼下云水被围,若是再不突围,只怕东疆难保。”橘教头道。
毕竟谁都能看出来戎人的目的可不在殷人一国,若是东疆有失,下一个遭殃的便是南唐。秣陵学府的夫子们虽说不问世事,但对于此类人祸还是无法视若无睹,如今沈夫子继承了先生之位,便只能由他这个枪棒教头出谷援助了。
听他如此说,柳漠尘心里便有底了,“教头如此说,想必是心里已有退敌之策了?”
闻此,橘教头的笑逐颜开,道:“小子,你知道你心里早已有了计划,何必又让我多此一举?从前在秣陵的时候,你虽不懂诗词歌赋,可在这征伐之事上的造诣,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这等问题在你眼中,可并非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柳漠尘苦笑到:“那教头您可还真是高看我了,如今云水被围,学生我真是脑中空无一物。”
听到这儿,橘教头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厉声道:“不对!再好生想想!”
柳漠尘被他这一喊,脑子如同拨云见日般。他还真就在这一瞬间想到了退敌之策。杜雷诗瞥见他脸上云消雾散,便知道这臭小子又有主意了。
“说吧,想到了什么。”杜雷诗问到。
柳漠尘轻笑道:“既然他们这么想进东疆,那我们便让他进就是了。”
杜雷诗不解到:“你小子是不是脑子里坏掉了?我们之所以屯兵在此,不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踏入东疆一步吗?”
“戎人部队分为两阵,若是他们将围城之兵撤走,则我们定可突围,到时候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杜雷诗立马反驳道:“那若是他们不撤围城之军,而是让大军度过洛水,从围城部队的背后入东疆,我们又该如何?”
柳漠尘微微一笑,“我们以城中数千部队,拖住了敌人一万余人,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们虽然人多,可我们依托城墙并非不能防守。我们只需要将城中的部队消无声息的转移出去,这样他们的人数优势便不复存在,能便能够在东疆的平原上与他们决一死战。”
“你说得轻巧!外面戎人将城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又如何出得——”正说着,杜雷诗忽而看见坐着的橘教头,便立马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