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旁美丽脆弱的女人觉得自己被杜尧冷落，如今鼓起勇气，想要再次搭话。

“使者大人……‘夫人’两个字很好听，所以我就改成这个名字了……卷轴和我没有关系的……”

“我知道。”

“……我控制的，也都是喜欢作恶，天性残忍的人——除了老东西……那是因为理念不和，他想我放弃对水晶城的控制，做了很多极端的事……所以我才……”

“这我还真不知道。”

“以前的水晶城是其他人说了算，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掉，人口也越来越少。

闹饥荒了就吃人肉，女人一直都是发泄的工具，我也杀过人，抢光食物……有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待食物和玩具……

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一直把烂泥抹在身上用来伪装，躲在角落才逃过一次次的危险……说不定哪天醒来就被……您知道这种感受么——”

说着，她哽咽住，泪珠止不住落下，直接扑在杜尧身上抽泣。

“唔……”

这个女人终于展现了无助又脆弱的一面，身不由己……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些感受我都懂，也曾经历过。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杜尧拍了拍她娇弱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

“真的会好么……”

“神不骗人。对了，可不可以不要贴这么近？你的魅力，我有点把持不住……”

“我现在也不是有意诱惑您的，身上的味道已经去不掉了......”

“这可真是……”

杜尧对她也没有仇恨，深入了解下来不难发现，这个女人虽喜欢操控他人心智，行事偏激可没有为恶作歹。

用鼠人喂饱兽潮也是为了水晶城的安危，功过参半已经非常不错了。

“使者大人，水晶城是您的了，我不会再控制他们——”

“我要水晶城做什么？”他还要继续寻找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待在水晶城就是等死了。

“它可以在您的统治下变得更好！我、我也是您的了，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夫人一脸认真，以为是杜尧看不上自己和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使者大人请放心，我的身体很干净……”

“不了，还是你的。该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吧；我还要继续传播信条——”

“可是这里已经......”

这里已经断壁残垣人死人伤，对她的打击不是一点点。

留不住使者的话，若兽潮和其它意外再次来临，以她的有限能力，怕是无法抵挡了。

杜尧看出她心系水晶城，指了指鼠人群体。

“别担心，就算兽潮再来，还有它们呢。”

“什么？它们……”

鼠人们也是受宠大惊，除了挖矿，它们只会吃喝拉撒……

“是了，想不想学我刚才那几手爆炸？”

火药的成功，鼠人功不可没。

“想。”

“我会把炸弹制作方法告诉你的，对付一场兽潮轻而易举——”

——

杜尧等待老头翻译的同时，也没闲着。

除了抄录战前医疗、基础科技等知识，他还向夫人传授了以往的管理发展参考。

这是远超当前时代的思想，却又是停滞百年的经验累积。

现在的水晶城百废待兴，鼠人不再地位地下，一方面受到杜尧的庇佑，一方面的确离不开它们采矿、提供炸药原料还有修葺城墙和房屋——

根据杜尧的指挥，城里建立起了学堂授人知识，也有娱乐场所，虽然条件艰苦，但人总要苦中作乐，一味的控制与压抑只会阻碍当下发展。

他还推出了钱币概念，大大改进了以物易物的不便，有了钱，相应的也需要一座银行来发行。

意外设立的赌场又开始运行，通过严格把控，赌场除了让人发泄情绪获得快感意外，还收获了不少亟需的粮食；

加之与钱币的流通相结合，只要不滥用，还是能促进当前生产经济和文明发展的。

总之，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

而杜尧自己也不曾想到——在未来，水晶城将成为废土上有史以来最为繁华昌盛的地带。

但是现在，本以为重建社会的体系很简单，可施行下来所付出的精力和心血非同一般。

既不能顾此失彼，也不能贪得无厌，妄想一蹴而就只会走更多偏路；

饶是杜尧思维灵活眼界高超，也被其中的繁杂琐事搞得头疼脑胀，还是让那女人自己去践行吧。

科技的发展带来诸多造福。

更发达的医疗，更安适的生活，更高的文明；却也带来了数目众多的导弹，带来了野心更大的战乱，带来了凄凉冷寂的末世。

因为战争，那场在梦里遇见的战争——从未改变，它会一直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上演。

新旧交替的城墙。

“使者大人真的要走么......”

杜尧短短几天下来的收效已经超出了水晶城近年来的发展，

夫人已经对眼前神秘强大的男人完全的心悦诚服。

“是啊。”

杜尧抬头仰望天穹，秦红没有再联系过自己。

“天上的神明……她，是什么样的？”

“我也没见过，她很孤单，很善良；

肯定也很漂亮，和你一样的漂亮——”

智慧之神是女的么？

夫人压下升起的情愫。

也许只有她（她）才能让这个男人折服吧。

“使者大人！”

老头披头散发爬了上来，手里紧攥两张兽皮，

“大部分已经翻译出来了……”

“辛苦了——”

兽皮上用木炭灰写满了文字。

杜尧略过已经知晓的，观阅起新内容，

第一张是杜尧从111号避难所捡来的，上有副残缺药剂配方，从描述的作用来看，能激发身体潜力使获得超乎常人的短暂力量；

副作用是迷失心智，在药效消散的一段时间后浑身脱力，只是材料还不知道哪里找去。

另外一张是水晶城地下找到的档桉，上面除了记载《夫人》的制作配方以外，还有简易的深度催眠手段。

加上简单少量的gs水晶提纯物，虽比不上强力操控心智的《夫人》，但也有很大效果。

而末尾，老东西翻译的那一行文字，吸引了杜尧的注意：

“......我将追寻北方永恒的国度，全知神照耀心膛的理想国。”

“全知神是什么？”

老头摇了摇脑袋。

“不知道，应该和您还有智慧之神差不太多......”

老东西的话倒提醒了杜尧，既然有年代久远的战前卫星和改造人；

那么这个世界的科技肯定还在某些地方延续，水晶城地下的疑点和电子项圈就是最好证明。

北方？

一直联系不上秦红，他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说不准“永恒的国度”里还保留着先进科技，没准也有亟需的升级手段或者能让自己延续性命的方法。

当前生物能源储备量：80.20/100

现在就是出发的最佳时机。

“您要离开了么？”

聪慧的夫人看见杜尧眺望远方，已经了然。

“嗯，会回来的。”

留个念想，希望不要死太早了，他还没活够呢。

“我会治理好水晶城，不会让您失望的。”

到那个时候，又会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谁能说得清呢。

——

落日余辉洒在贫瘠的土地，影子被不断拉长却也留不住远行的人。

“使者大人等一下！其实……我的真名叫芥——”

“很好听。”

芥草——渺小脆弱又轻微，却不甘屈服于命运践踏的苦难。

再会了，美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