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
路鸣泽睁开眼的一瞬间,入目的是一双明亮的眸子,她的主人毫无疑问是女性,但是别想有多好看,朴素的兽皮衣紧紧的贴在身上,头发杂七杂八的翘起。
露出衣服外面的皮肤暗沉,她那布满茧子的手拿着石矛,石矛指向的就是苏醒的自己,她此时正在说着一种奇怪的话语,明明自己之前没有听过,但是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还明白了怎么说。
“不清楚。”
路鸣泽艰难地坐起来,他左顾右盼,眼神中充满着迷茫,他不清楚自己从哪里来,也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妇女看着这个迷茫的男孩,十五六岁正是最强壮的时候,能逃过这次天灾,正好给村中添点劳动力吧。
“你应该是在吼肆虐的时候被波及到了,那是恐怖的魔兽,它走过的地方会干旱许久,还有恐怖的声音,据说听到的人都没有活下来过。
你运气好,躲过了那只恐怖魔兽引起的灾难,你看你们村子也死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去我们村子生活?以后我就是你的阿姐了。”
这个妇女向着这个男孩发出邀请,于是路鸣泽跟随着妇女前往了她的村子,那是隐于山脉之下的小村落,没有任何一个魔神看得上眼,也几乎没有魔兽路过这里。
一年又一年,如此三年过去,男孩一直不变的相貌虽然为人津津乐谈,但这里是神魔并存的世界,不变的相貌又怎么有神魔强大的全能离谱。
这个小村落龟缩在山脉下,野果兽禽之类都不缺,周围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存在,一直生活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中,路鸣泽也深受这里环境的影响,日升而采,日落而息。
“阿姐,这是我从山崖上采的琉璃袋,你看看这个品相能不能入药?”
一身灰尘的路鸣泽捧着手中的药材,他看着床上的妇女眼中满是关怀。那个将他救起来的妇女终究还是倒了,不是倒在岁月上,而是倒在捕猎野猪的时候。
那是一只被魔神残渣污染的野猪,他们一开始没有发现,直到那只野猪发动反击的时候才发现,可惜为时已晚,捕猎队死伤大半,阿姐运气好,但是没直接躺在那里。
“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姐我的身体棒的很,不要听信村里那个老庸医的话,琉璃袋是那么好采?那些大部落中每年都有人因为采集这种药材而丧命。
你居然...
跟你说了,不用担心阿姐,你阿姐身体棒的很,你这个小鬼头还没长大,我怎么可能会放手。”
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妇女,语气虽然是责怪,但是看着少年手中的药材,几行眼泪不住的流出。这个被她救回来的少年,真的把她当作亲阿姐,这种感情对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是啊,是啊,我还没长大,所以阿姐快点把药熬了。”
路鸣泽拿起家中的石锅,忙前忙后的侍弄那些药材,这个将他从灾难中捡回来,手把手的教他怎么过日子的阿姐,是他心中现在最为不舍的人。
在路鸣泽的精心伺候下,阿姐身上留下的伤痕缓缓愈合,甚至都可以下地走路。整个村子中都说阿姐捡了一个好弟弟,不顾生死跑到山里面采琉璃袋,自己的亲弟弟都不一定会去做。
这让阿姐整天笑得合不拢嘴,说哪里哪里,都是运气好,那次吼路过外头正好碰到了落难的弟弟,见他可怜才把他收留下来,谁知道这个弟弟这么好。
又是一年过去,村子的氛围越来越压抑,不知道从哪里流窜过来的两股势力挤占了村子的两头,他们这个小村落与外界的通道完全隔绝。
随着两边的两股势力扩张,村子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野果兽禽之类也是越来越少,这让村中不少老人气愤,同时也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们没有能力保护村子。
直到某一天,震天的冲杀声响彻在和平的山脉下,这个一直安静和平的村落,就因为处于两方中间,还不同意归属任何一方,所以就受到了两方的共同讨伐。
这个村子人口本来就不多,又没有掌握什么厉害的技术,能有战力的更是少之又少,上次捕猎魔化野猪还损失了大部分人,但这不是他们坐以待毙的理由,无论老少皆拿起武器向着这些敌人发动反击。
至于路鸣泽,他正瑟瑟发抖的躲在地窖下面,他的内心告诉他不应该这样的,他应该出去跟随村民们一起战斗。但是他的身体告诉他,不行、不行,外面有大危险,出去只有死亡。
他回想了许多许多,和蔼的村长,一个长着满身肌肉的壮汉,时常穿个兽皮裙在村中跳着不知名的舞蹈;一同爬树摸蛋的小狗子,今年好像才满十二岁;从外地流浪来的三腿犬,他的一条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断了,整日在村中迈着三条腿寻找地方晒太阳;经常责骂他偷果子的隔壁大姨,却经常给他打开果园的围栏。
还有,还有时常在阿姐面前炫耀自己捕猎技巧的石叔、背着一堆石头不知道干嘛的小石子、跟在自己身后捣蛋的英英、有着稀薄魔兽血脉的小红雀...太多太多,自从被阿姐救起来,他的记忆就在这个村子里。
对了,阿姐,路鸣泽颤抖的身体,眼孔突然放大,阿姐也应该拿起武器去跟那些混蛋作战了,阿姐也在战斗!
炽烈的黄金光芒从他睁圆的童孔中闪烁,一股无比威严的气势向着周围扩散,这个看起来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下,此时威严的如同一位高坐天上的皇帝。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路鸣泽!”
这个名字似乎拥有着奇异的魔力,少年喊出这个名字之后,颤抖的身躯变得平稳,恐惧的情绪从他内心中消散,他终于回想起了自己的姓名,但是自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他要用自己昔日的权柄,去手刃了那些敌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他保护的人。
破开尘封的地窖,拿起地窖旁边的草叉,路鸣泽闪烁的黄金童中布满着暴虐,他要去撕碎那些破坏和平生活的家伙,他要去与那些记忆在脑海里的名字并肩作战。
可是晚了,他觉醒的太晚了,当他破开地窖的时候,整个村落中没有一个站立的普通人,现在还在厮杀的是身着不同服装的两波人,他们屠杀完了整个村落,又在屠杀对立的势力。
是他们分赃不均?还是在之前商量的时候就想过合作完后就背后捅刀子?又或者就是简单的清理掉不属于任何一方的人,然后就互相战斗。不清楚,路鸣泽也不想清楚,他现在只想用手中的草叉,将他们一个一个插死。
他不仅想,他还用身体付诸力行,普普通通的石制草叉,就是村落中平常生活里理理喂马的草用的农具,在这个闪烁着黄金童的男人手中,化为了恐怖的杀戮武器。
就算是那些掌握了元素力量的超凡将领,也不是他的一合之地,他威严的目光注视到哪里,哪里就会彻底的寂静,因为他们无法行动,只有在原地颤抖的能力,这是最底层猎物遇到了最顶层的猎手的表现。
他们引颈就戮,仿佛是在忏悔自己刚刚的罪过,但是这些颤抖的人内心并不忏悔,反而是在恐惧,这个村落里面隐藏了一位恐怖的魔兽,他们在饲养魔兽!
如果他们早知道这个村落中有这么恐怖的魔兽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把战场定在这里,那是肯定有多远离多远。强大的魔兽是连他们背后的神都无法匹敌的对手,或者说强大的魔兽也是魔神。
看着杀戮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他们想开口求饶,却更加恐惧,在这位的注视下他们连说话的资格都不配。被杀的人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就是惊恐的四散逃离,他们不敢再在这个恐怖的地方停留一步。
“既见神灵,为何不拜?”
逃跑的士兵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那个恐怖的魔兽张开了自己的翅膀,一双漆黑的布满着细密鳞甲的翅膀,他那威严的黄金童注视着所有的士兵。
这位恐怖的魔兽已经不耐烦了,一叉又一叉的收割人命,难以平息自己内心中的怒火,他身体里的血液在回应他、在告诉他,他应该用更恐怖的方式来宣泄这些忤逆了自己的凡人。
“用生命忏悔自己的罪过!”
他背后的翅膀轻轻一扇,肉眼不可见的死亡命令降临到他们的身上,血肉从身体上剥离,骨头化为飞灰,他们的一切都不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阿姐,好累。”
宣泄完怒火的少年,黄金色的童孔消退,漆黑的翅膀化为乌有,他跪坐在地上,眼中含着泪望着天空,他好像在那里看到了阿姐。
…
“那两位的士兵好像全死了。”
“嗯?还有幸存者?”
站在天空,一道白色的人影望着下方惨烈的景象,岩石告诉他,这里曾经发生了极为恐怖的事情,有极为强大的魔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