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徐达一共有4个儿子,分别是徐辉祖,徐膺绪,徐增寿,(徐添福由于早夭,所以史书少有记载),但这其中,徐辉祖为人正直,性格忠义无双,仗势欺人这种事情,是万万干不出来的!
徐膺绪为人谨慎,向来都不喜欢招惹一些是非,这也让他,在整个明朝初期,虽说低调度日,在徐家的存在感不强,一生之中并没有过多波澜,但因此也得以善始善终!
唯独这个老三徐增寿,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在他的认知之中,家人的手足之情,甚至要大过礼法!谁要是敢对他家小不利,势必会遭到他龇牙必报的沉重打击!
听到身后的一声冷喝,韩归龙顿时心中暗道不好!怎么冷不丁的就招惹了这位祖宗?
连忙尴尬的站起身来,有些赔罪的笑着说道:“哎哟!,今个儿是吹的什么风,居然把大都督给吹来了,来来来,大都督这边请!容韩某敬你一杯!”
满脸不屑的一挥手,轻蔑的表情溢于言表,徐增寿眯着个眼缝,冷笑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象征性的轻轻摇了摇杯中之酒,端起来准备要一饮而尽的样子,可下一秒却狠狠的将杯中的酒泼到韩归农脸上,并且把陶瓷酒杯直接摔了个稀巴烂,破口大骂说道:
“你韩归农算什么东西?!也可以向老子敬酒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受到如此放肆的凌辱,韩归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大庭广众之下,在自己的众多同僚面前,被人如此羞辱,脸面上真的有些不大好看。
可冲进来的徐增寿意犹未尽,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反而一脸热切的搂着张丹青,手指头很是无礼的指着韩归农,一脸警告说道:
“张丹青可是我的妹夫,谁欺负他就是欺负我!你姓韩的最好眼珠子给我瞪大一点,给我看清楚了!我妹夫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你要不信,咱就走着瞧……”
这一番话让韩归农心中一震,自己调来大理寺,任为大理寺少卿的时间并不长,并不知道张丹青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本来也就是借着酒劲在酒席上发个牢骚而已!没成想,竟然得罪了这么一个关系户的存在!
徐增寿是什么人?
那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五品官张丹青,竟然是徐达的女婿!这就有些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徐达早逝!但他立下的开国功勋却是实打实的,也正因为如此,徐家这才逃过了朱元章对开国功臣的大举清算,并且徐达的几个儿子,都格外的得到朱元章的恩宠!
就他的这几个儿子,一个个都被封为了大都督,手底下管着的将军们可是不少!
而且按照张丹青的年龄来算,既然是徐达的女婿,那么取的应该就是徐达的第2个女儿徐妙锦了!
这丫头同样是个小魔头,从小在京城里称王称霸惯了的!如今的陛下朱元章对她很受宠爱!
不论是宫中还是京城,那都是徐妙锦横行无忌的地方!
早前好像就听说过有一个什么钦差大臣,刚刚坐船到京城码头,就被徐妙锦骑着马儿用箭疯狂射杀!一时间躲在船舱里狼狈至极!
这么个小魔女,如果知道自己欺负了她的丈夫,那他韩归农估计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一想到这,韩归农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想不到小小的一个五品官,背后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真是有些后悔多喝了几杯,平白无故的竟然惹上了这么一家人!
看着他吓得脸色铁青,徐增寿倒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毕竟在这个京城里,能让他放在眼中的,还真挑不出几个来……
说完搂着张丹青,有些大大咧咧看了看周志清一眼,满脸的笑嘻嘻和无赖:“周大人!问你借个人你不会不答应吧?今夜我恰好也在隔壁宴饮,想不到我妹夫竟然就在隔壁,某也想拉他过去喝两杯,你没意见吧?!”
即便身为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周志清,也压根不愿意招惹这个极其记仇的徐增寿,有些尴尬陪笑的摆了摆双手:“大都督说哪里的话,你们一家人要聚一聚,那是人之常情嘛!周某又怎么会那般不识趣?!
遇到此事自然要倍加成全了!”
说完笑眯眯的看了看张丹青一眼,眼里满是长辈般的关怀和慰问:“丹青啊!既然你和舅哥要聚一聚,还是趁早些过去!万万莫要让人久等了,顺便也替我好好敬大都督一杯!切莫丢了咱们大理寺的礼数!”
“害!我带他过去喝杯酒而已,哪来那么多的礼数?”徐增寿满脸的不在乎,粗鲁的挥了挥手,另一只手直接搂着张丹青,直接就往旁边厢房走!
等进了门才发现,好家伙!一桌子全是一些武夫!
当然,从这些人的气度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武夫!张丹青尴尬的笑了笑:“三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座的应该都是大都督府的将军们吧?”
手指十分利索痛快的打了个响节,徐增寿满脸佩服,自己麾下的这些将军们,今夜并没有穿着铠甲和佩刀,仅仅是从身材和气度上面,自己这个妹夫竟然就一眼看出身份。倒也是颇为不简单!
笑呵呵的说道:“你猜得到没错,这些个弟兄们啊,全是我大都督府的将军!来来来,我来给诸位将军引荐一下!这就是我徐增寿的妹夫,去年的探花郎张丹青!我可告诉你们,以后要是在街上遇着了,可不许无礼哦!”
哗啦啦的一桌子将军全部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脸上纷纷陪着笑脸拱手行礼说道:
“我等不敢!请大都督放心!”
其中一个将军更是有些谄媚的笑着说道:“大都督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等都是刀头舔血的粗鲁之人,生平最佩服的就是这种读书人!更何况是大都督妹夫这般得饱读之人!我等只有敬仰的份,哪敢随意的不敬和冒犯呢?!”
这个回答很是让徐增寿满意,有些打趣的指指他说道:“好好好!这满桌的满桌的人,就数你说话最好听了,但愿你们要真正把本都督的话记在心里才是!”
说完,一脸热切的拉着张丹青坐在自己身边,丝毫不顾及他只是一个区区的五品官,然后一边倒酒一边热切的问候说道:
“怎么样?我的好妹夫,来金城做官感觉如何?”
举起酒杯来的张丹青一脸尴尬,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实不瞒诸位!来京城的第一感觉就是,走路喘气都得小心翼翼的,大街上随便拎出来个官都比我大!呵呵……”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满桌子的将军们纷纷捂着肚子大笑,为首的那个将军更是一脸热切和赞同:“探花郎此言甚是!我们这些个将军们,也是深有同感啊!现在夹着尾巴做人倒也习惯了,记得刚刚来京城的时候,在这上面可没少碰过钉子,随便拎出来个官,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尤其是咱们这样的武夫,说没权吧,手下也管着几个兵,说有权吧!自己的这点品级,放在京城里简直不够看,一天到晚只能够夹起尾巴来做人……”
砰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徐增寿满脸的不在乎,大大咧咧的眯着眼傲视四方:“大伙尽管放心,但要有我徐增寿在,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对你们有丝毫不敬?!来来来,大家请满饮此杯,是汉子的,就给我一口干了,别在酒杯里留着一些汤汤水水来养鱼!”
果真是环境能够改变性格,从小在军营里泡大的,这徐增寿满身的江湖痞性!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黑社会堂口!
为首的那个将军很是痛快的直接一饮而尽,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唇,提议说道:“这小杯喝酒总是觉得有些不大痛快,不如咱们换大碗喝如何?”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多数将军们的赞同,就连坐在首座的徐增寿也连连点头:“说的没错!小杯喝酒终究有些像娘们一样,来人呀,给我换上大碗,全部都换上大碗!今夜,我们要不醉不归!”
说完一脸笑呵呵的看着这个为首的将军,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蔡虎!你是最近才调到京城大营的,估计以前可能没见过我妹夫,以后啊,可要多多亲近亲近!”
那个被换为蔡虎的将军连忙点头,一脸艳羡的看着这个年轻的书生,满脸羡慕的说道:
“姑爷年纪轻轻的,就能和魏国公府结亲,想必一定是文采了得,要不然,也不会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以后我们这些粗人若是说话有些不大得体的,还请探花郎多多海涵!”
张丹青举起大碗一饮而尽,也颇豪爽地挥了挥手:“蔡将军何必在意?正所谓大丈夫不拘小节,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来来来,喝酒喝酒!”
眼见这位姑爷这般好说话,这位有些挺着大肚腩的蔡虎将军也乐呵无比,便壮着胆子再给他倒上了一碗酒,眼神极其好奇而又试探着说道:
“我是一介粗人,最近啊,被家中的那个母老虎婆娘烦的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不知探花郎能不能支支招?在对付女人方面上,能不能教个两招?我也好学着点!”
张丹青郁闷的翻了个眼皮,一脸的疑惑:“不知蔡将军想问什么呢?比如说哪方面上的?”
“嗯,啊,这……就从探花郎怎么娶到我们家二小姐开始说起吧!这里面肯定有哄女人的招数,我也好学着点!”蔡虎一脸的认真,眼神死死的盯着张丹青!
可谁曾想……张丹青还没开口,坐在主桌位上的徐增寿却有些怒不可遏,重重的把大酒碗摔在了桌上,顿时哐当的一声便碎成几片,酒水撒的满桌都是!
脸上的怒气阴沉的有些吓人,满桌的将军们都被吓呆了,甚至有人还幸灾乐祸的看着那懵逼的蔡虎,心想这个大老粗,今天晚上怕是要倒霉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丹青是怎么娶到的二小姐?
这件事在魏国公的府邸,简直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
一般识趣一点的机灵人,打死也不会主动去揭开这个伤疤!
毕竟谁都知道,当初张丹青对徐妙锦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可无奈二小姐的名声被民间越传越离谱,让他们俩就此成婚是最好的选择!
但问题是,张丹青是被强行绑到魏国公府中,强行的摁着头颅结拜成亲的!
可这种事情能说出来吗?那不是直接打了大都督的脸了?
你看眼下……大都督徐增寿,正气呼呼地向只老虎一般!此时脾气已经处在了正在爆炸的边缘!就差最后的一勺油了!
眼看到众多同袍们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而大都督一张脸阴沉着,蔡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被人突然揭开伤疤的张丹青,忽然将手中大碗酒一饮而尽,颇有些自嘲的摇头笑道:
“蔡将军不必在意!我和夫人当初也是不打不相识!起初倒也有些误会和矛盾,不过现在相处下来!相互之间倒也融洽,别看她威名在外,但是在家里,我说一她从来不敢说二!我说上山她绝对不会下水!这男人的面子啊,她可是妥妥的给足了我!”
刚刚还处在暴怒边缘的徐增寿,突然听到张丹青如此夸赞自己的妹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性格?那妥妥的是京城的母夜叉!发起狠来,自己这三个哥哥都要怕上几分?
就他这个文弱书生张丹青,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够降服自己那脾气暴躁的妹妹?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精明的他立即阴转多云,哈哈大笑的说道:“想不到妹夫驯妻有术啊!我那妹妹从小性格刁蛮,想不到在妹夫这里竟然被调教的贤惠至极!真是有些羡煞旁人!愚兄佩服佩服!”
这么一听,蔡虎顿时也来了兴趣,立马拉下了苦瓜脸,有些哀求一般的往张丹青身边凑了凑:
“探花郎救我!我家的那个母老虎,性格也是极其嚣张霸道!既然探花郎驯妻有术,能不能也教我个一招半式的,让我在家里也能够重振男人威风!毕竟老是在家里被母老虎揪耳朵打骂的,终究不是个事啊!我就连今天晚上喝酒,也生怕回去晚了会被她痛扁一顿!
还请探花郎不吝赐教!让我学一学这驯妻之术!不过请探花郎放心,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有些温文尔雅的放下酒碗,张丹青脸上笑颜如花,一脸和蔼的宽慰说道:“这事好说!好说!这驯妻之术嘛,说来也颇是简单……”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厢房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旁突然炸响,甚至夹杂着些许清脆的龙吟咆孝:
“好你个张丹青!深更半夜不回家,竟然躲在这里喝酒!你是不怕被挨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