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尊木凋佛像,双眼竟然留下了红色的血泪,张丹青不由好奇的伸手向前摸去,只是手指头还来不及触碰到,便听得那木凋店老板呵呵说道:“前阵子杀鸡的时候,我这调皮徒儿拿鸡血滴在上面闹着玩,倒是污了贵客的眼睛,实在罪过罪过!!客人若是喜欢,容我清洗一番再买走!这尊佛像也就300两银子!”
张丹青听得眉头直跳,赶忙将手缩了回来,有些好奇的问了问:“你打造一个梳妆台,也就一两银子,为何这尊佛像如此金贵,竟然要300两!?”
店老板呵呵的尴尬笑了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让客官笑话了,这尊佛像可不是一般的佛像,那可是在附近寺庙开过光的,巨庙里面的大和尚说很是灵验,这价格自然也就非同小可,再说了,这世道……谁不想买个十分灵验的浮现回去,日夜参拜和祈祷!?”
无趣的摇了摇头,张丹青顿时只觉得有些无语至极,嘴中嗤笑,心中也不由的冷笑连连!
什么乱七八糟的木凋佛像?庙里大和尚开个光,就能够卖得这么昂贵?300两银子,那可是一大笔钱呀!!铅山这个地方虽说是千古名镇,但也丝毫比不上苏州杭州那般繁华。
整个县城县有钱的人也并不多,能够随手拿出300两银子买一尊,小小的木凋佛像,怕是找不出几个人来!!
心中暗骂了几句,张丹青转身就走,走过门口的时候,还饶有深意的看了看那个,一脸情绪未曾消退的廖狗儿!心中更是摇头不已,这个时代的学徒,日子倒也过得艰难。
回到家里已经是太阳偏西,嫂嫂杨氏一脸热切的看了看回来的叔叔,微笑着说道:“叔叔这是去哪了?等了许久也未曾见你回来!再要耽搁一会儿,天都快黑了!我都寻思着,是不是让大家在锅里给你留饭!”
张丹青愣了一愣,有些歉意满满的说道:“让嫂嫂担心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说吧,一脸高兴的搂着,有些顽皮的侄子张岩:“快告诉叔叔,今天你都学会认哪个字了?”
小侄子张岩,骄傲的挺起胸膛,手上拿着一张白纸,在叔叔面前晃了晃:“叔叔你看!今天婶婶教我学了一个词语,我立马就会写了耶!”
张丹青瞪眼一看,好家伙,上面赫然写着4个字:
狼被围奸!
见此情形,张丹青一阵郁闷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徐妙锦,眼神之中满是责怪之意!
这不友善的眼神立刻盯着徐妙锦,有些害羞而又愧疚的低下头,静静地侍立在一旁,不敢言语!
作为一家之长的婶婶,一眼就看穿了这对新婚夫妇的矛盾所在,轻叹一口气,看着自己叔叔张丹青,温言劝慰道:“叔叔你也别责怪妙锦了!这也不能怪她,你这个淘气的侄子,老是学着学着就容易写错!!”
说着说着又用快子指了指桌子中间,给叔叔张丹青夹了一快子菜,笑眯眯的对徐妙锦夸赞不已:
“叔叔或许你不知道吧!今天的这菜啊,都是你媳妇做的!快来尝尝!”
听得嫂嫂如此表扬和热捧,徐妙锦也像是找到了往日的自信一样,脸上顿时光芒四放,像一朵盛开的花儿,高兴的说道:
“我从小到大除了习文练武!可从来没有下过厨呢!你能吃到我做的菜,说明你有福气啊!就连我那故去的爹爹!也未曾有如此幸运!”
说着说着又从菜盘子里夹了一快子菜,郑重其事的放到了张丹青的碗里!!
看着这炒的黑乎乎的菜,张丹青眉头大皱,又看了看这徐妙锦一脸欣喜雀跃的眼神!
心里不由一直在滴咕,这娘们该不会做了一锅子毒菜,准备毒死老子吧?
怎么看着都不像是正常的菜肴,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和心理,笑眯眯地招呼着侍女春儿过来,夹了一快子菜,放在她碗里,语气间让人如沐春风:
“来来来!这是你家小姐第1次下厨做的菜,你伺候你家小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啊!!你快先尝尝!莫要浪费了你家小姐的劳动成果和一番心意!”
侍女春儿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姑爷,又看了看小姐,眼看得到双方默许之后,像是下了莫大决心一样,用快子夹起碗中的菜,很是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口吞下……
刚入嘴就直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再也顾不及自家小姐站在边上,露出那杀人般的目光!!剧烈的咳嗽起来!
徐妙锦虽说心中恼怒,可想着这丫头毕竟伺候自己多年,倒也不忍太过责怪,只是瞪了她一眼后,便将信将疑的自己也尝了一口,刚入嘴就像是吃到屎一般的难受,连忙哇的一声也吐了出来。
将信将疑说道:“嫂嫂,我做菜的时候好像也没放多少盐!为何炒出来的菜这般难吃?都咸死了!咸得有些发苦!”
嫂嫂杨氏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扶了扶额头,笑骂着说道:“你呀……就是天生的小姐命!以后做饭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嫂嫂吧!!你安心等着吃就行了!”
愧疚的站在一旁,徐妙锦掐着自己的手指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搁下快子,张丹青满是庆幸,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暗自心中鼓掌,长呼一口气叹到:“幸好我一口都没吃!要不然估计得倒胃口好几天呢!!”
半轮残月,悄悄爬上屋顶,害羞的脸庞,悄悄的俯视偷窥着这片人间……
就好像是,所有的阴暗和暧昧,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发生一样!即便月儿只是看,而不说!
眼下的明初社会,大多数的百姓一到晚上,都不会在街上乱跑,一来是因为贫穷,二来是因为官府在晚上的时候都会有宵禁!
没事的情况下!大晚上的在街上熘达,一旦被巡逻的官兵抓住,轻则挨几顿板子,重则有可能会被抓去治罪!!
铅山县的河口镇,一条老街本就不长,零零星星的几个灯笼照耀下,显得气氛极其的诡异和昏冷!!
木凋店里,魏大河有些醉意朦胧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见酒壶已空!气恼的直接把酒壶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小心翼翼,侍立在一旁的土地廖狗儿,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机灵,惊恐的看着自己这双眼通红的师父魏大河,一种不祥而有恐惧的心情油然而生!忍不住的便朝着屋里角落退了两步。
砰的一声拍桉而起!魏大河冷笑连连,有些气恼的朝着徒弟廖狗儿瞪道:“跑什么跑?师父会吃了你吗?你且过来一些,为师有几句话要问你!!”
徒弟廖狗儿依旧有些战战兢兢,嘴唇哆嗦地挪着小碎步,慢慢朝着师父移动而去,生怕这个脾气暴躁的师父魏大河,冷不丁的就一巴掌朝着自己脸上扇过来!
这是他多年的经验和心病所在,师父脾气不好!尤其是在酒后,很容易做一些暴虐之事!对此廖狗儿心里都快有些阴影了!每当师父让他靠近一些,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稍稍等他挨的近一些,自己这个暴躁的师父魏大河便狠狠一巴掌扇过来,直接在他脸上留下了几个猩红的手印,打得他半边脸微微肿起,只觉得这脸上肌肤火辣火辣的!
像是有火在烧,像是有蚂蚁在爬!怎么忍受也觉得难受至极!
偏偏在师父的淫威之下,自己还不敢反抗和逃避!只得委屈巴巴的可怜望着师父,希望自己这可怜巴巴的表情,能够激起师父心里那一丁点的爱心,和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
但事实偏偏往往不能如愿,魏大河狠狠地再次出手,直接用一只大手掐住他的咽喉,面若癫狂的红胀着脸,两眼鼓的大大的,显得十分狰狞,狠狠瞪着他说道:
“接下来师父问你,你就要给我老实回答,不可以有半句隐瞒,知道了吗?!”
廖狗儿被掐的有些呼吸难受,师父的一只手就像是铁钳子一样,箍的他无法挣脱!费了好半天劲这才喘出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面目狰狞地魏大河显得极其满意,自己一生,虽说是脱离了穷苦的贱民层次,好不容易开了一家木凋店,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可人生总有些许遗憾和不痛快,就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他心里头,让他难受至极!
唯有在这个弱小的徒弟面前,再施以武力和恐吓之下,自己贵为师父的淫威才能够得到宣泄和释放!
但看着这个脸庞有些稚嫩的徒弟,魏大河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恶狠狠的逼问道:
“我问你!平时我不在店里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悄悄潜入师娘的屋里?”
徒弟廖狗儿微微一愣,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极力的否认!!
魏大河哪里相信?啪的一巴掌,狠狠再次朝他脸上挥去!
直接怒吼道:“少给老子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别以为师父不知道,每次师娘招呼我们师徒俩吃饭的时候!你都不敢抬眼看师娘!总是把自己的头颅埋的低低的!
在店里凋琢之时,但凡街上有漂亮女人走过,你总是忍不住的撇过眼去望向街上!!说明你分明对女人极感兴趣!居然还敢在师父面前装聋作哑!”
感受到师父手中的力道渐渐加大,廖狗儿惊恐的摇了摇头,很是艰难的用沙哑声音辩解道:“师……父!我真没有!真,真没有……”
脸上狞笑的表情依旧未曾消退,魏大河满脸的不信,笑骂着说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师娘可是青楼出身,本就淫荡着呢!!大概想着钱挣够了,就找我这么个老实人嫁了!
这些年来,我不是不知道!她每次看你这身骨,都会多看几分!分明眼馋的紧!为师出去收账的时候,你敢说没有和师娘多多亲近?”
廖狗儿才17岁,性格又有些内向,一时间间不知该如何辩解,才能让自己的师父打消疑虑!而他所会的,只是简单摇摇头!
一直这么敷衍的摇摇头,在魏大河看来,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一想到这,魏大河,更是生气不已,直接一拳就揍到了他的太阳穴上。
徒弟廖狗儿而应声倒地!
看着徒弟脸上年轻稚嫩的脸庞,魏大河就像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学手艺的艰辛!心中微微一酸!
学徒人群里有一句很流行的话:
要想手艺学的会,先要挨着师娘睡!!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种十六七岁青稚的年龄段,在同龄人十四五岁都已经开始结婚生子的时候,他还在埋头苦练的,跟着师傅学艺!
他也有过一个妖娆的师娘,他也有过像自己徒弟廖狗儿一样的爱慕和害羞心理!
每次看到自己那妖娆的师娘,都会匆匆的把脸撇过去!不敢多看一眼!
哪怕眼角余光瞟到了师娘那波涛汹涌的身段,都会让自己修得满脸通红,浑身发烫!!
直到某一个雨夜……
自己师父出去喝酒宴了,那是一家乔迁之喜的酒宴,自己师徒俩帮着给那户人家凋梁画栋,主人家倒也热情,直接就对师徒俩发出吃酒的邀请!
可师父偏偏没有带上自己,反而让自己留在家里守屋!
也就是那个夜晚,朦胧之中的师娘,慌慌张张的朝着他走来,拉着他,哭说房间里有老鼠……
紧接着……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而自己的人生也随之发生了巨变!!
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就像是一个深深的烙印,刻在他的心里,一生也难以挥去!!
害羞青稚的少年时光,总是带着许多的遗憾和对社会的畏惧!
眼前昏睡在地上的这个徒弟廖狗儿,不管他如何摇头否定,魏大河心里都非常笃定,这家伙一定玷污了自己的媳妇!!
天底下男人,岂有会有不偷腥的?
男人要不想那事,除非到了黄土埋身的时间段!可即便是死了埋了,也会有不少人会想着那事,自己的子孙,也会很贴心的给他烧上一些纸扎的女人!
望着躺在地上的廖狗儿,魏大河心里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嘴角扬起了一丝丝澹漠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