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费笠想了想对杨甫恭敬地说道:“大人,虽说咱们礼部是清水衙门,但也不能任他胡来。”
“礼部司是主部他不配来;主客司负责礼仪,不能出丝毫差错他也不能去;膳部司更是不适合他;祠部司呢,相对比较清闲,依下官之见不如让他去祠部司吧!”
礼部所属有四部,一曰礼部,二曰主客,三曰膳部,四曰祠部。
礼部司是礼部的主部,主要掌礼乐,贡举等。
膳部司掌各种典礼上的酒膳。
主客司主要是招待外宾的。
这一次的商国的使团,就是他们负责招待的。
祠部司呢?
掌祠祀、享祭、天文、庙讳、僧尼等,平日里没什么事干,是闲的不能再闲的部门。
正常各部行走观礼,应该安排到主客司或者礼部司的这两个衙署。
金戈不同,他已经成了天下读书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礼部是不能将金戈撵出礼部,所以安排他去最清闲的衙署已是天大的恩惠了。
杨甫对费笠提出的建议没有异议,目光望向祠部郎中刘戴,说道:“那就让金戈去你那里吧!”
祠部郎中刘戴拱手躬身,道:“下官遵命。”
金戈来礼部的第一天,并没有见到尚书杨甫,见到的是侍郎费笠。
原来礼部有两个侍郎,左侍郎叫杨万,是礼部尚书杨甫的族人。
上次因为王丞相的事,被调至国子监,所以礼部现在只有一个侍郎。
费笠见到金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尚书大人让金县子去祠部任主事一职。”
金戈拱手道:“劳烦大人了。”
费笠板着脸对一旁的文吏,又道:“带唐主事去祠部。”
“是!”
文吏应了一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金戈笑了笑,跟随着文吏离开了。
礼部侍郎费笠对他的态度极其冷淡。
金戈却没有放在心上,他来礼部是学习来的,去哪里都无所谓。
祠部郎中刘戴看到金戈后,也没有过多的话语,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后,便没有再搭理他。
祠部的一些小吏出出进进,看到金戈也都远远地绕开,好像躲避瘟神一般。
金戈在这里坐了好几个时辰,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和他说话,看来他已经被选择性地忽视了。
他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聊翻看着《大乾典》。
晌午时分,金戈感到有些饿了。
于是站起身,找了一个文吏问清楚膳堂的位置,走了过去。
进了膳堂金戈打了一份饭菜,找了一个桌子坐下。
膳堂本来位置就不怎么多。
礼部的官吏宁可蹲在地上吃饭,也不愿意和他共用一桌。
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声,金戈充耳不闻,吃完了饭,十分文雅地擦了擦嘴,走出了膳堂。
金戈回到了自己的值房,实在没什么事做,趴在了桌子便呼呼大睡。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下值的时间到了。
金戈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伸了下懒腰,走出值房出了礼部,回到了护国公府。
一连七八日,金戈按时点卯,按时下值,日子过得还算清闲。
这日,金戈在值房里呆的实在有些无聊,走到祠部郎中刘戴的值房,十分恭敬地问道:“刘大人,不知下官在祠部,需要做些什么吗?”
刘戴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祠部平日里就没什么公务,金主事若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看祠部的一些祭文,再过几日就是定国公的忌日,按往常的惯例,祠部是要出祭文的。”
祠部司主要就是负责祠祀享祭,国忌庙讳等等。
定国公?
金戈微微一愣,定国公可是这具身体的爷爷呀!
金戈忙躬身道:“下官也可以写祭文吗?”
刘戴心中暗笑:“一个纨绔也会写祭文?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他深深地看了金戈一眼,才道:“当然可以了,本官,很期待你的祭文啊!”
金戈点了点头,对着刘戴很坦然地说道:“下官,这就去写祭文!”
金戈回到值房后,想了想倒是有些犯了难。
祭文,无非就是呜呼哀哉之类的话,渲染已故者的功绩,痛悼已故之人的经历。
这样的祭文,金戈不怎么喜欢。
于是金戈开始翻阅以往的定国公的祭文,让他失望的是。
那些祭文不是呜呼就是呜呼。
要么就是哀哉呀哀哉!
定国公的功绩金戈是最了解的。
当年凉州一战,一举歼灭大梁二十八万大军。
也因为此战,大乾帝国才一举统一燕云十六州。
并且金戈第一次诗词考校就是写定国公功绩的。
金戈这几日如着了魔一般,走路的时候都在想定国公祭文的事。
刘戴也将金戈想写祭文的事告诉了尚书杨甫和侍郎费笠,二人听了刘戴的禀告,冷笑不已。
杨甫呷了口茶,笑了笑道:“刘大人,据本官所知这次主祭文,应该是方正先生来写吧!”
刘戴、费笠闻言,先是一惊,接着脸上露出了大喜之色。
还有两日就是祭祀定国公的日子。
金戈终于也敲定了祭文。
这日正午,金戈吃过午饭,刚要趴在桌子上睡觉。
一个书吏气喘吁吁地跑来道:“金主事,尚书大人请您去一趟。”
金戈不敢怠慢,急急忙忙来到杨甫的值房。
金戈进来后,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见过诸位大人!”
杨甫让金戈坐下。
金戈坐在椅子上,定睛瞧去。
见杨甫的身旁坐着一位身穿儒衫的老者。
看清老者的容貌,金戈先是一惊,心生戒备之意。
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世大儒、弘正学院的院长——方正。
见金戈走了进来,杨甫朝方正拱手,道:“方先生,此人便是祠部司主事金戈。”
方正看了眼金戈微微一笑,手捋须髯颔首道:“老夫是认识金公子的,他才学十分渊博,老夫不如也!”
杨甫等人听到方正如此的评价金戈,也都一脸的愕然。
听了方正的夸奖,金戈依旧没有放松戒备,忙道:“方先生过誉了。”
方正深深地看了杨甫一眼,说道:“杨大人,言归正传,祭祀定国公乃是大事,其中这重中之重的,乃是祭文,不知祭文,可预备好了吗?”
杨甫道:“正在择选。”
方正沉吟道:“其实老夫也写了一篇,悼念定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