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深夜, 忽然来了场小雨,和着微风, 淅淅沥沥,敲打着院子里破陋的房屋以及平整的地面。
白小菊俏皮的窝在相公温暖踏实的怀抱里, 细数着两个人在一起以来所有的快乐,她把自己不算长的两腿塞到相公结实的双#腿#之间,并示意他夹住,施裕听话的照做。她最喜欢这种感觉了,全身上下都被一个自己喜爱又喜爱自己的男人圈抱着,什么都不用做,不用也不用想, 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在想什么?”施裕魅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小菊也不抬头, 依然将脸贴在男人起伏有力的胸口处,嘴皮子微微动了一下,“我在想,有你真好!”
小娘子难得开口说出如此溺人的话, 他稍稍一用力, 又抱紧了几分,白小菊顺势的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菊儿,我很庆幸能娶到你!你的聪敏黠慧,善良懂事,有时会让我生出一种错觉,以为你不是十三岁, 而是和我一般大小。可不管怎样,你似银铃般般笑的时候,总是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欢快!”施裕搂着怀中人,听着窗外的雨声,有感而发。
白小菊轻笑,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硬实的胸膛,道:“相公,那你喜欢菊儿吗?”
施裕不用思考,应声答道:“喜欢!”
白小菊又想再问一句“你爱我吗?”纠结好久终是没敢吐出这四个字。在她心底深处,这是情到浓时最有分量的一句话,在自己都没有做出正确回答之前,怎能要求别人?
白小菊大脑开小差的同时,施裕回问了一句,“不知菊儿会像为夫喜爱你这般,用同等的心待我吗?”
“会,相公是我此生所有的依靠,只要你的心在我这儿,半步之内一定能感受到我注视的目光!”白小菊语气平淡,内心坚定的说道。
施裕突然松开手臂,捧着小娘子柔和的小脸,深深地亲了一口,道:“我希望菊儿待我的好,永远不要有超过我待你的那一天!若是可以,我真想一辈子这样拥着你,给你呵护,给你宠溺,就用这双手,一直一直护你不被任何人欺负,侮辱!”
白小菊以为相公想到了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怕他自责,灵巧的小手抚着他有些糙的脸,停留在那道吓人的疤痕上,左右摩擦。
“相公,我都知道,我以后不会被任何人欺负的,这个特权永远是你的,你放心,没人敢抢,除非你离开我身边!”
施裕一阵沉默,缓缓动了下一眼皮子,道:“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离开你身边半步!”
白小菊总觉得这句话那里有些不对,可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任何破绽,索性就随他去了。
“对了,我听王大哥说爹爹的病情似乎很严重,可平日里也没见他有何不妥啊?”白小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感觉比较严重的问题,脱口问道。
施裕脸上增了几分凝重,但终是决定将实情告诉小娘子。
他调整了个姿势,平躺在炕上,白小菊也跟着动了动,脑袋瓜子枕着他有力的臂膀,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胸口画圈儿。
“菊儿,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白小菊饶有兴趣的嗯了一声,乖乖的等着相公的下文。
施裕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十年前,“其实我爹原本是华乾国的一位将军,有一日遭贼人陷害,为躲避追踪,才来到了杏女山。”
白小菊正在画圈儿的手顿了一下,抬眼间黑长的睫毛似乎定格在了这张美丽的脸上,从相公说话的语气中,她明显感受到了痛苦。
“那时爹带着我引开贼人,派家里的侍卫护送怀胎九月的娘亲离开,可不小心还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我爹与贼人搏斗时受了重伤,眼睛被施毒才多年看不见的。”
白小菊沉声问道:“那婆婆可曾脱险?”
施裕牙关紧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颤抖的嘴唇久久不曾张开。
白小菊忙拍着他的胸口,眼里不知怎的竟生出一滴泪来,是为这揪人心痛的情节,还是这情节中受累的人?
“相公,不想说便不要说了。”
施裕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娘她死了,死在我的面前,父亲的怀里!”
白小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叫道:“那孩子?”
“娘临死前说孩子已安然生下,托给可靠的人抚养了。”
白小菊此刻眼泪已经滴滴答答往下掉了,似断了线的珍珠重重的落在施裕的胸膛上,她顾不得擦拭,急忙道:“可知那可靠之人姓甚名谁?”
施裕咽了口气,摇头道:“没来得及说。”
白小菊忍不住叹息,无声的抱着这样的相公,她知道此刻对他来说,忆起往事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可她又知道,相公是信任他,才愿意将这般大的秘密告知一二。
她忍不住想到这十年来,父子两人如何扶持着生活的,当年相公才十三岁,脾性修为都注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想来应该是公爹在旁教导有加,才造就了他如今沉稳的性子。
两人拥抱甚久,待心中的痛楚有所缓和,白小菊才慢慢开口道:“是不是爹他当日受伤严重,致使有些病会复发。”
施裕想到父亲每次病发时那历经沧桑的脸,又是一阵悲愤,咬牙说道:“每到冬日严寒的时候,他身上的伤都会加重,全靠药物维持,才博得个数月不能下床走路,勉强算是保住性命。”
白小菊终于明白他们既存着上等的熊皮,却为何不为自己置办一间舒适的屋舍?她终于了解到与自家相公比起来,她这三年的苦其实都不算什么?
身旁这个男人所受的苦让她心疼难当,恨自己为何不早与他相识几年,也好周身有个照顾。若不是今日得知此事,她永远不可能了解到他的心结。
“相公,那你想报仇吗?”白小菊问了一个她以为自己不会有胆量问出的问题。
施裕思考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我的仇人太强大,没有完全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寻仇的。”
白小菊知道,但凡一个有血腥的汉子遭遇了这种事,都不会灭了报仇雪恨的心,他能隐忍十年不发已是不易,怕借此战乱的机会,他也要像那沙漠里的雄鹰展翅高飞了。
白小菊静静的躺在相公的怀里,眼睛注视着黑夜,良久。
“相公,此仇莫说是你,若换做是我,怕也不会忍着不动,你若寻着适当的机会,就放手去吧,我会在家伺候爹爹安好,只是,你一定要平安归来。”白小菊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阻拦他复仇的心,即使换位思考,施裕也不能劝阻她放下仇恨。
施裕拥紧了小娘子,将头深深埋进了她的颈窝儿,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句来表达她内心的感动。
“放心,现下还不是时候,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