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格庞大的贝蒂女士依然趴窝在距离前方战线不到200米的地方,无论是那名幸存的机械师还是波普,不管他们都忙的再怎么焦头烂额也无法让这位吨位略大的女士重新动起来。
但在攻势开始之后大贝蒂就从没有停下过她的火力,尽管她只能攻击到那些位置飘忽不定的机枪阵地,顺便用榴弹对战壕的附近开火,帮进攻部队进行火力压制。
此刻的爱德华真希望这辆坦克现在哪怕横过来也好,至少可以让后面那门西斯帕诺也动起来。
而现在,后面无所事事的防空炮手和防空炮装填手以及车尾的那个同样无所事事的机枪手正在外面帮贝蒂警戒。
至于加入进攻部队?
开玩笑!他们可是大帝国来的志愿兵!还是珍贵的坦克兵!
不是法兰西那帮愚蠢的泥腿子。
“那群白痴被这么一个小小的阵地给挡住了,你能相信?”麦克已经把开火的工作交给了他的装填手,此刻的他正靠在坦克外面的装甲上抽着烟。
“别忘了我们同样也被这个阵地给挡住了。”爱德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麦克。
他手上的香烟还是麦克递给他的……
“还不都是这辆白痴坦克!”麦克一肚子的窝火,他还指望着靠这辆大贝蒂在这场战争中大展身手,可现在好了,坦克趴窝了,他也歇火了。
“贝蒂可不是什么白痴,白痴的是那些该死的工程师。”爱德华顺着打开的舱门用危险的眼神看了一眼里面正在忙碌的波普。
“唉……好吧好吧,咱不谈你这辆宝贝坦克……等战争结束你干脆把她娶回家算了。”麦克泄气的说到。
“可惜贝蒂不是战舰,没有意志……”爱德华温柔的摸了摸坦克冰冷的装甲,显然他很中意麦克的提议……
麦克彻底无语……
“长官您的红茶,麦克你也有份。”这时唐森端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一个铁质茶壶和几个水杯。
“我在储物箱里放了一点三明治,去帮我拿来,还有帮我把储物箱里的报纸也顺便带来。”爱德华并没有接过托盘,而是就在托盘上给自己和麦克倒满了两杯红茶。
“谢谢。”麦克毫不客气的拿起了自己的杯子。
在爱德华也拿起自己杯子的时候,唐森便返回车内拿车长要的东西去了……
“哈!我忽然有种在自家院子里喝下午茶的感觉……”一口热乎乎的红茶让麦克活了过来。
“可现在才上午,现在是……9点35分。”对于大帝国人来说,比起把战场当成自家的花园还是下午茶更值得吐槽......爱德华丢掉手中的烟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从发动炮击到现在才过去半个小时吗?”麦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还以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爱德华看着前面那些被机枪火力钉死在地上的法兰西泥腿子们,默默的喝了一口红茶……
……
就连后面正在打酱油的贝蒂号车组都觉得时间如此漫长,那就更别说正打的如火如荼的前线了……
上边已被敌人占领,现在只剩下了70多个人的安托万他们肯定不会自己爬上去,现在他们已经重新给手中的步枪装填上了子弹并紧张的瞄着上边,没人敢用手榴弹,因为战车的声音就在头上,万一拉开保险的时候敌人攻下来,那可就直接完蛋了。
而被机枪压制的动弹不得的北军士兵们现在也没有丝毫想要下去的想法。
但这种状况大家都知道持续不了多久了,因为坦克即将开过壕沟,一旦坦克顶过去压制住了那些机枪阵地,那么接下来就是最终决战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那唯一一辆还能动的战车即将开始越过战壕的时候,法伊娜手上最后一门野战炮的炮口从一个密集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战车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从安托万的脑袋上碾了过去,一大堆灰土落在了他的脑袋上,身上,不只有灰土,还有鲜血,碎肉,甚至脑浆……我的天啊!这真是太恶心了!
但安托万并没有精力去在乎这些,因为关键的时刻就要来了……
穿越而过的战车依旧在火力全开的对付那些机枪阵地,不过当20mm炮塔可以指向战壕的时候,那门机炮和战车后面的双联装机枪就好像是发泄无聊一样的朝战壕里开了几枪。
也就仅仅开了几枪罢了,毕竟战壕很深,那些炮弹和子弹通通都打穿了战壕边上的加固木板,钻进了泥土里……
又是一声尖锐的长哨,在坦克开过战壕之后,北军的士兵们终于重新鼓起了勇气。
尽管那些机枪依然在时不时的开火,但有时候进攻能不能成功并不是因为武器,而是因为士兵们的士气……
北军的士兵们重新嚎叫着想要涌下战壕,而安托万他们也重新叩响了扳机,在开往枪之后有些南军的战士们甚至已经丢掉了手中的步枪,拿起自己的近战武器。
工兵铲,匕首,手斧,鹤嘴锄,各种各样的冷兵器都在等待着畅饮敌人的鲜血……顺带一提,这里边居然还有一个拿双手剑的家伙……
轰!
一声突兀而且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瞬间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北军的新攻势……
就连爱德华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
“敌人炮击!我们的坦克中弹!敌人在哪?唐森!敌人在哪?”爱德华和麦克连忙钻回坦克里。
唐森有些无奈,他正在帮爱德华把三明治装盘,他哪知道敌人在哪?
但总归有人知道,贝蒂号的前射机枪立即开起火来,指向了刚刚那开火的火光和烟雾所在的那片灌木丛。
大贝蒂立刻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然而并不只有贝蒂……
那辆被击中的坦克同样发出了复仇的怒吼。
“他没事!哈哈哈!原来他没事!”看到前面的那辆坦克并没有出现像爱尔兰人号那样的状况,麦克大笑了起来,并且又给那片灌木丛狠狠的来了一炮……
此刻的法伊娜是绝望的……
就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之前那个殉爆的状况只是偶然,不可能会再出现第二次。
75mm野战炮在不到30m的距离上一发精准的炮击命中了那辆战车的前装甲,但那辆战车只是停了下来,.50炮塔熄了火,还没等法伊娜抱起一丝侥幸那门主炮就转向了野战炮所在的方向……
最后一门炮……没了。
尽管那辆战车至今还没有重新动起来,但发动机依然还在工作……
那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在法伊娜听起来就仿佛是自己这些人的末日之音……
“完了……”法伊娜知道,自己完蛋了……
事实上她们早就已经完蛋了。
这座城市,现在还有枪炮声传来的就剩下自己这个阵地了……
周围的友军阵地……早就已经沉默好久了……
法伊娜当然很清楚,所以她至今都没有使用过哪怕一次电台……
她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撤退。
但是她不甘心!
安托万同样不甘心,还有其他的战士们也都不甘心……
玛丽安娜陛下好不容易平息了巴黎的叛乱,法兰西的人民好不容易迎来了玛丽安娜陛下登基,可布列塔尼又反叛了……
巴黎的大军好不容易在圣女大人的带领下击败了布列塔尼的大军,可大帝国人又来了……
然后条顿人也来了。
和平……再也看不到了……
“这样也好……”法伊娜流着眼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尽力了。
虽不说死而无憾……但至少……只要死了,就再也不会继续这么痛苦,这么遗憾下去了……
……
野战炮的炮弹殉爆引起的巨大爆炸就仿佛在即将熄灭的火焰里添了一桶汽油一样瞬间点爆了北军的士气,而北军士兵们的欢呼声对于南军来说,却仿佛极地的寒冰一样……
“法伊娜……”安托万用力握住步枪的手上关节都开始发白了……
“奋战到底!我的朋友们!”安托万悲哀的大嚎了一声。
“奋战到底!”还活着的50多个南军战士们已经彻底成了哀兵……
北方人的狰狞面孔又出现在了战壕的边缘……
轰!!!
一声更加突兀,更加无比巨大的爆炸声忽然响起,明亮的橘黄色光芒甚至在这个大白天都把整个战壕染成了橙黄色。
那些狰狞的面孔甚至都还没有变成惊恐就倒飞了出去……
法伊娜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辆忽然就殉爆了的战车……
砰!
哒哒哒哒哒……
没有那么厚重的轰鸣声传进了众人的耳中,伴随着机枪和火炮开火的声音,战场侧面的一处灌木丛被压倒,一辆铁灰色的战车开足马力冲进了这片早已被打烂的战场……
那就仿佛是一头脱缰的凶兽,又仿佛催命的死神,驱赶着那些再也提不起战意的北军士兵们,在他们的身后快速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打得漂亮!马西米里安!让你当炮手大概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舒尔茨笑着拍了拍他前下方炮手马西米里安的肩膀。
“得了吧,我可是按照你的指示打的。”马西米里安只是得意的耸了耸肩。
“阿诺!再开快一点!开得再野蛮一点!我们要像驱赶猎物的老虎一样!”
“是!”
502号战车的发动机发出了一声难以想象的怒吼。
“你悠着点!我没法开枪了……”前射机枪手本特抱怨了一声。
“我也没法开炮了……算了,交给上边的机枪吧……”马西米里安有些无奈的离开了瞄准镜。
“真难以想象……我们居然会取得这样的战果……嘿!瞧啊!大伙!我们7个人在追着好几千人跑!”本特有些搞怪的大叫了一声。
“哪有那么多人,顶多只有六七百人罢了……真难以想象那些法兰西人居然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他们的指挥官叫什么来着?法……f……法什么来着?说起来那姑娘好像还挺漂亮的……”舒尔茨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法伊娜的身上。
“我们现在正在打仗呢……”马西米里安有些无语。
“打仗?”舒尔茨扬了扬眉毛。
“龙歌有句古语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他们的士气已经枯竭了,战斗从我们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