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巴黎总教会,这里并不像凡尔赛宫那样富丽堂皇,但简洁的建筑风格中也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相比起王室和贵族,更贴近民间的教会是个人数极其庞大的组织,每年都会有大量仰慕教会的人和求学的人从外地来到巴黎,并生活在教会所在的巴黎第4区和临近教会的第5区,不管这两个行政区曾经是以什么样的功能作为区划,但现在这两个区基本上都已经成为了教会的专属区域,在这里,遍地都是教堂,教士随处可见,而教民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在教会区里,认人口密度最高的当然就是教会了,因为教民众多,为了确保教会内可以容纳足够数量的教士,教士们的生活空间可以说是极小的,就连主教们和大主教奥斯汀的房间都远远不如凡尔赛宫内的一间骑士卧房。
但这里唯独有一间房间,无论是面积还是装潢,都堪比凡尔赛宫的国王套间。
贞德此刻就在这间房里,穿着睡衣,躺在那张即使没人使用也天天有人整理的豪华大床上,棕红色的长发随意散落,她的表情清冷而沮丧。
“圣女大人,国王陛下召您返回凡尔赛宫。”外面又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凡尔赛宫驻巴黎的使者已经停留在外面半个多小时了。
贞德并不打算回应他们,她现在完全没那心情。
昨晚,她和她最好的姐妹闹掰了。
玛丽安娜只会自私的朝她发泄自己的抑郁。
玛丽安娜根本不知道,那两根断指带给她的冲击甚至远远超过了任何人。
人人都知道玛丽安娜对江岚的情谊,但可能真的没有人知道贞德对江岚的感受。
别忘了,大主教号是贞德的战舰,在那艘船上的分工也是玛丽安娜负责战舰内部事务,而贞德负责航海和作战。
你指望一个18岁的初出茅庐的姑娘上来就要直面一个大时代?恕我直言,在战争方面贞德可以说就是一个弱鸡……
自卑,沮丧,忐忑不安就是她首航第一个月的全部生活。
然后江岚出现了。
对于常年在全是同性的环境中生活的贞德来说,一个异性,尤其是很特殊的异性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当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关键问题不在这里。
在大主教号遭受塞瓦斯波托尔号袭击的时候,在她只能捂脸痛哭的时候,他带领着战舰成功的进行了一次绝地反击,挽救了所有的人。
而后更是连战连捷,甚至在姑娘们都绝望了的时候打烂了大帝国和公海舰队的二重封锁线带着姑娘们返回了法兰西。
对于其他人来说,江岚可能只是个英雄,传奇之类的空洞而无营养的存在,但对于贞德而言,并不是这样……
试问,一个总是默默的站在她的前方,为你挡风挡雨,并默默的教会你如何去面对风雨的人应该怎么称呼?
贞德爱他,但并不是男女之爱,贞德尊敬他,但也不是对师长的尊敬。
自从被教会选中,离开家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能让她依靠在上面的宽阔后背……
“圣女大人,国王陛下召您返回凡尔赛宫……”门外又传来了叩门声,让贞德烦的不行。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如同金丝雀笼一样的宫廷,她也不想再见到那两截让她感到天都塌下来的东西,她更不想见到那个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却只会对她冷言冷语的“好姐妹”。
明明是王室,明明整个国家都是她们法兰克家族的,她凭什么做不到?
贞德从没有生过气,但那并不代表她不会生气,不会冲动,她只是一直都生活在不属于她的地方,一直都很提心吊胆罢了。
没过多久,门外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忍无可忍的贞德换上外出的衣服打开了门。
门外的使者并没有因为贞德的怠慢而有丝毫的不悦,见到贞德出来,他高兴的退后一步躬身说道:“啊!圣女大人,您总算开门了,国王陛下在召见您,请随我前往凡尔赛宫吧!”
“请帮我告诉陛下,我今天并不想回……并不想去凡尔赛宫。”贞德表情冷漠的朝主教大厅走去。
“可那是国王陛下的召见……圣女大人您……”显然没想到圣女会如此回答的使者懵了两秒,连忙跟上去说道。
“止步!”得益于教会确实不大,或者说设施比较密集,使者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教士拦了下来,前方是教会的内部设施,外人无法随意入内。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被拦住的使者无奈的在外面大喊,但并没有人打算理睬他。
主教大厅距离圣女套间并不远,这里是大主教奥斯汀办公和接见教众的地方,这个并不小的大厅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整体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主教爷爷。”贞德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
“唔?有什么事情吗,贞德?”听到贞德的声音,奥斯汀放下自己手上的文件,一脸慈祥的问到。
“我想知道,江岚的事情和教会有没有关系?”贞德问的很直白,眼神中有一种审视的味道。
奥斯汀被问的一愣,脸上的表情稍有收敛,然后叹了一口气。
“确实是我要除掉他。”他的回答让贞德的脸色变的惨白。
“为什么?”贞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这位堪称祖父的人口中所说的话。
“贞德,我之前让你在人民之中寻求智慧,你在智慧中看到了什么?”奥斯汀忽然绕开了话题。
“我想知道为什么!”贞德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崩塌了。
“因为法兰西的人民不允许他的存在。”奥斯汀一脸圣洁的说道。
神棍一般的话语让贞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她的主教爷爷交流下去。
“贞德,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深居宫廷,被王室保护的很好,但你应该用自己的双眼去看看法兰西了,法兰西的人民正在陷入痛苦,而痛苦的源头,正是贵族和王室啊……”奥斯汀一脸悲天悯人的说道。
“但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就一定要死?他为法兰西做的还不够多么?”贞德想起了昨天下午遇到的一切,但一想到那个人正在承受的痛苦是那些平民的上百倍,她就忍不住自己的悲痛和愤怒。
“他当然为法兰西做了很多,他是法兰西近百年来最伟大的英雄,就算是我也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是法兰西人民最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