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尤秣也不知晓这季池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好在这两具尸体已经被府衙内的午作验过了，只要她别把尸体破坏了，其他的一切好说。
“秣哥哥，她是你新聘的午作吗？”裘沫早在二人出书房时就得到了消息，立即往殓房这边赶了过来，跟着尤秣坐在殓房外的石凳上等待季池出来，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从日出东方到日上三竿。
“还未可知。”尤秣盯着殓房的门目不转睛。
“那秣哥哥，你我两家的婚约……”裘沫是裘王府的嫡女，先帝亲赐的清河郡主，裘沫尚在襁褓便指腹为婚给了太尉府嫡子尤秣，裘沫自小知书达理，从不逾矩，自从十五岁那年遇到尤秣后，便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每日盼望着完婚，如今她都已经十七了，她以为尤秣考上状元后便会娶她，但尤秣还是没有提亲的意思，不免着急了起来。
“清河妹妹，你知晓的，我自小便爱这世间繁华，着实不适合成婚，你若嫁与我，每日独守空房又是何必？”尤秣婉拒道。
“你若不是浪子回头，又何必考取功名？”十五岁前她的确听说过很多关于尤秣的风流传说，曾一度想悔婚，但十五岁那年见他已经开始熟读诗书练功习武，颇有承大事之风范，她以为他已经浪子回头了。
“妹妹你读过书的，应当知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看那小娘子，若不是长得有几分姿色，哪个府衙会收一个女人当午作？”尤秣边说还边抬抬下巴示意殓房里的季池，可怜的季池还在内里认真的尸检，还不知晓已被尤秣卖了。
裘沫握紧了手里的绢帕，原来他是喜欢她的，虽嫉妒但还是放低了姿态说道：“我不介意，按照她此刻的身份，连做你的妾都不配，若我做了你的正妻，我定让她做个贵妾如何？”
尤秣没想到裘沫对他的执念竟如此深，可自己对她无意，况且此时他的处境并不适合娶妻，本想果断拒绝，没想到殓房门就在此刻被打开了，二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如何？”尤秣迎上前问道。
“大人，据小女子推测二人应当是行了冥婚之礼。”
“何为冥婚？”裘沫问道。
“冥婚也称阴婚，是民间的一种习俗，是指有死者参与的婚姻，形式有两种，一种是死人与死人，另一种是死人与活人。”裘沫听后只觉惊奇，她在闺阁中可从未听说过此种习俗。
“继续说。”这些尤秣都已经知晓了，示意季池继续。
“从尸僵和尸斑来看，男子应当死于三日前，他皮下脂肪较多，纵膈、心包外及大网膜均聚积较多脂肪，脾、肝、肾、脑不同程度淤血水肿，死因应当为脂肪性心肌病，从尸斑沉积在下肢来看，他死后被人移动过。”
“等等，你说的什么纵什么心包是什么心肌病什么？”尤秣没听懂她的话，季池这才想起来，这是古代，系统解剖学还没出现，这些专业术语他们可能都不知道，于是后面的话都从简了说。
“不重要，意思就是他的心脏较常人的大一些，容易突发心脏病，身上并未发现其他外伤，他的死因为心脏引起的猝死。”尤秣点点头，这点和午作说的一样，示意她继续。季池看着他一脸都了如指掌的样子就想揍他，明明都已经切开过了，还让自己来尸检，就是想单纯考验自己。
“女子在与男子行冥婚之时，应该还活着。且女子在死前应当遭受过虐待，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痕，但从女子的肌肤来看，生前的家世应当不错，没有做过什么粗活。”
这些尤秣都已经知道了，“死因呢？”死因才是尤秣不知晓的，连午作都没有验出来。不仅是这具尸体，之前的少女死因都没查出来，桉卷上是只字未提。
“大人莫急，女子身上虽然伤痕多，但都不致死。大人可听说过民间有一传说为一粒玉米可打死一人。”
“何解？”
“在眉梢与外眼角之间后越一寸凹处，经属奇穴，被击中头晕眼黑耳鸣，重则死亡。”季池为了让尤秣能理解，边说边上手触摸尤秣的穴位，轻轻地摁了一下。
“太阳穴？”裘沫也听得入神，一时之间竟没意识到他们的肌肤之亲。
“没错，我验了许久都没验出女子的死因，只好剑走偏锋，想到所有能致死的点，但尸体在死后会呈现青色，容易混淆伤口，将葱白捣碎敷在致死点之上，一个时辰之后，女子的左侧太阳穴的颜色与其他的皮肤颜色有些出入，伤口太小，极难察觉，。”季池最后这句话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自恋是她一贯的作风。
“尸体是昨日午时在城郊破庙发现的，应当刚行冥婚不久，按照习俗三日后才能一同下葬，被砍柴的村民发现，直至今日还未有人来领男尸，而女尸便是金陵府衙知府大人的独女。午作验过了，男尸的尸检与你说的如出一辙，女尸并未验出死因，现下既然你验出来了，还能说些关于凶手的线索吗？”尤秣说道。
“究竟凶器是不是玉米粒我并未去过现场不清楚，但凶手一定功夫不浅，能用极小的东西击打太阳穴，致使血管收缩，长时间不能充血致死，需要一击毙命，且力道极重，应该只有习武之人方能做到吧。”季池推测道，虽然在现代尸检过很多尸体，但也从未见过被古法杀害的尸体，也算是长了见识。
“衙内，衙内。”之前同行男子的声音从殓房院外传来。
“怎么了？应龙。”尤秣立即出院问道。
“我刚去城中探查，今日城内另一富商的李家的女儿今日也去世了，家中正在举丧。”杨应龙说道。自从把尤秣和季池送回府衙之后，自己并未进府衙，而是肚子去调查了城中还有没有哪家的小姐去世了，果然一打听，真有一富商的女儿去世。
“死因呢？”尤秣问道。
“对外宣称是死于肺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