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羞愤难当,准备拔剑自刎。
众将吓了一跳,周泰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吕蒙的手腕,夺过宝剑掷于地上,道:“都督何必寻此短见?末将去挡那马超!儿郎们,随我来!”
说完,周泰挥刀,带着本部军兵寻了一个狭窄通道之处列阵,静待马超追来。
骑兵的优势就是大范围迂回,而江南多水网、密林,若是守住通常狭窄之处,骑兵的优势必将大打折扣。
“本都无颜见江东父老啊!”吕蒙仰天长叹,突然张口,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眼有一黑,栽下马来。
“都督!”“都督!”
众将赶紧下马,把吕蒙扶起,见吕蒙已经昏迷。
立刻唤来医官诊治,众人掐人中的、揉前胸的、抚后背的,忙乱了好一阵,吕蒙才悠悠转醒,放声痛哭。
众将个个都心有戚戚焉,心中对刘禅的恨意更深了一层。
本来是满怀热情的准备这一战,既能换回都督,又不至于丢失长沙,还能顺便抓住可恶的刘禅,可谓一举多得之计,没想到最终也落了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每个人的心里都堵得慌,作为指挥官的吕蒙就更加气血上涌。
偏偏可恶的刘禅还故意让士卒们大喊什么“吕蒙干啥啥不行、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既是对吕蒙的羞辱,也是对整个江东的羞辱。
在场的多为江东老臣宿将,还记得当初诸葛亮三气周瑜的情形,与现在何其相似?
“可恶!”甘宁气呼呼地沉声道,咬牙将肩头的箭失拔了下来,带下一块皮肉,痛得呲牙咧嘴,“刘阿斗若是落在我甘兴霸的手里,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退!”陆逊还算冷静,提议道。
哼!
众人不屑地对他冷哼一声,不愿搭理。
“可是往哪边撤?回陆口吗?”诸葛瑾担忧地问道。
“陆口比较遥远,而且难免半路上再次遇到荆州伏兵。”陆逊不管别人的白眼,知道情形紧急,不宜在此耽搁,道,“不如前往附近的桂阳郡暂且容身,也好让都督歇息!”
众人将目光转向两眼无神、目光呆痴的吕蒙。
虽然他现在状况不佳,但毕竟他是都督,是现在的总指挥官,大军怎么行动得他点头拍板。
“唉~~”吕蒙长叹一声,幽幽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去桂阳了。”
众人一听,当下不敢耽搁,便迤逦往桂阳而去。
半路上,韩当、周泰、丁奉等断后队伍逐渐汇合上来,回禀说马超带着骑兵趁乱冲杀了一阵,见东吴兵马已经有了断后防备,便没有继续追赶。
众人闻言,放松下来,收拢败军往桂阳而去。
等到了桂阳城下时,夜幕已经降临。
只见城门紧闭,城头偃旗息鼓,连个巡逻值守的人都没有,气氛有点诡异。
“旁边的长沙在打仗,桂阳城却如此松懈,应该将守将拿下问责!”陆逊阴沉着脸道。
周泰催马来到城下,怒声道:“城上有一个喘气的没有,都督到此,还不快快开城!”
隆隆隆……
突然,城上鼓声震天,灯球、火把、亮子、油松一齐点燃,照得如同白昼,无数人马立在城头,旗番招展——
却是荆州的旗号!
帅旗之下,站立一员儒生打扮的风度翩翩少年,旁边跟着一员蛮将,披头散发,碧眼突出,肩扛一个大号的铁蒺梨骨朵,腰带两张弓,威风抖擞。
“那少年是马良之子马秉,追随刘禅来到荆州,他如何会在这里?”诸葛瑾诧异地喃喃自语。
在江陵宴饮之时,刘禅曾经向他介绍过众位少年英才,当时马秉就在其中。
“蛮王沙摩柯?!”吕蒙的眼神一缩,认出了城上的那员蛮将。
他曾经谋划进攻荆州多年,因此对荆州各股势力颇为了解,一看城头上蛮将的打扮,便知道,是蛮王沙摩柯。
“刘阿斗好手段,竟能请动蛮王!”陆逊也露出诧异之色。
“吕蒙都督,桂阳已被我家世子夺了。”马秉气宇轩昂地大声喊道,“都督远来是客,要不要进城来喝两杯?”
“本都成了客?真正岂有此理!”吕蒙脸色苍白而阴沉,声音沙哑道,“夺我城池,还如此羞辱,气杀我也!来人,攻城——哇!”
还没等把令旗举起来,吕蒙便一口鲜血喷吐而出,眼前一黑,一头栽下马来。
中军顿时大乱,众将赶忙救治都督。
城上众人见状,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一些蛮兵蛮将还吹起了尖锐的口哨声。
良久之后,吕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悠悠睁开眼睛,声音虚弱道:“气杀吾也,攻城!攻……咳咳咳咳!”
话还没等说完,便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大口大口往出咳血。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担忧之色,就这个状态,还怎么攻城?
“都督虎躯要紧,我们还是先回江东吧,待养好身子,再来报仇不晚。”陆逊劝道。
“哼!要不是你出馊主意,都督能成这样吗?”已经从城下返回来的周泰冷哼一声道,“书生带兵,累死三军!”
陆逊扫视众人一眼,见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开脱,知道解释也没用,不由得轻叹一声,“不回去,难道就让都督拖着病体留在这荒郊野外?”
“都督若有个三长两短,皆你之过也!”甘宁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指责道。
在众将之中,陆逊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官职最低,基本上谁都可以指责他,但他却不能不给对方面子。
吕蒙现在已经逐渐清醒,看到军心已散,知道事不可为,便摆了摆手道:“别吵了,走吧!”
众人无奈,只好收拢大军缓缓退去。
城头之上,沙摩柯望着退去的吴军,急道:“公子,当趁着敌军败退,出城随后追杀!”
马秉对战阵指挥不是很精通,想起临来时刘禅的交待,只是让他说服五溪蛮出兵桂阳,并且守住城池,并未对杀敌多少提出布置。
谨慎起见,便摇了摇头,道:“世子有令,守城即可!”
沙摩柯急得摩拳擦掌,在城头走来走去,但一听说是世子刘禅的命令,又不敢违抗,一拍大腿道:“嘿,可惜了,本王的铁蒺梨骨朵早就饥渴难耐了,何时才能让宝贝痛痛快快饮血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