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城一直尝试藏在身后的胳膊,这会伤口的血已经将他大半个袖子染红了。【】
许清颜在解决了基本的生理需求后,她的情绪,状态,始终算不得好。
就像是充满了气的皮球,现在被人放了气,自然而然的,瘪下去。
而她,那根让她绷紧神经的弦,目前断了。
她亦有些忘了男人的情况,只一个人默默的,悄无声息的像是没了灵魂。
再怎么说,段宵然也是医生,他又时刻记着季凉城的情况。
这会眼见着洗手间里的两个人走出来,他第一时间冲上去。
当然他最先看的是季凉城。
注意到男人胳膊上下滴的血,他的眉心很快拧起来,“凉城,是不是伤口裂了?”
“你这等不了,现在叫家庭医生过来?”
“……”
季凉城听着段宵然的话,脸色一凛。
他的第一反应是向许清颜看过去,观察小女人的情绪。
其次,才是对段宵然的责怪。
毕竟段宵然这一句话下来,让他所有的小心,全部付诸东流。
许清颜顿了几秒,她褪去红晕的脸,才渐渐有了表情上的变化。
她动作缓慢的向男人看过去,深陷刺目的牙印,彼时,烙印一样,在她的下唇浮现。
季凉城毫不怀疑,这伤,要是再深一点,怕是小女人的嘴唇就要被她咬穿了。
“颜颜,别担心我,我没事,嗯?”
男人有心宽慰小女人,他尽可能用特别真的语气,跟她明摆着的撒谎。
小女人的眼睛动了动,视线在男人的胳膊上聚焦。
这会她倒是没哭。
不过还是那样,情绪明摆着的不对劲。
“你……处理一下吧。”
“我们就在这里,你叫医生过来。”
她的声音淡的近乎让人听不见,小女人现在这种情况,她说什么,他都不可能说一个不字。
他沉了下气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扔给段宵然。
“叫人过来,快点。”
“现在时间晚了,弄好了,我要带颜颜回去休息,另外……”
季凉城顿了一秒,他在考虑,现在要不要叫个心理科的医生,为许清颜做一下心理疏导。
她的状况,他最开始,在洗手间里看到她的时候,他那种,她状态很糟的概念,远没有现在这一会来的强烈。
只是,到底时间还是太晚了,他也有心,想给她一点自我调整的时间。
他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想法,改了决定,“算了,就先让处理外伤的过来。”
段宵然等着季凉城的下半句,现在见他也没说什么其他,直接点了点头,就着季凉城的电话,拨了号码出去。
“OK了,一会过来。”
段宵然叫好了人,他把电话递还给季凉城。
“凉城,不是我说,你今天真的太冲动了,就算是再怎么着急,你也不能放着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你现在这样,你这胳膊你还想不想好了?”
“而且就等一会能怎么样?你女人这会还不是出来了?我看着人也没多大事。”
这话,段宵然说的有点昧了良心。
但在他看来,他讲的也不全是错的。
虽然这人心里受了创伤,精神受了创伤,其实也很棘手吧。
可就方才的局势而言,季凉城早一会进去,晚一会进去,结局都是一样的。
许清颜受到的伤害,还不至于因为他这早了晚了的几分钟,有什么可逆转性的改变。
“宵然,你还是医生么?”
男人凉凉的出口讽刺,“在这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季凉城不太想说许清颜受到伤害的程度多深,他不愿意对这件事做讨论,可放任段宵然,他也做不到。
算是避重就轻了,他点到为止的回怼。
段宵然摸了摸鼻子,他撇了下嘴,打量的视线回落到许清颜身上。
他清楚,他是理亏的。
在朋友的角色上,对自己的好友表示过关心。
他身为医生的职能,慢了一拍后,开始上线。
他走到许清颜身边,下巴微抬,“许小姐,你还好么?现在有没有头晕恶心?你的身体情况还在恢复期,刚刚你有没有情绪起伏剧烈?你……”
“我没事。”
许清颜哑着调子,怏怏开口。
不想多说的态度,在她脸上体现明显。
打过电话的顾泽然和身为会所老板的霍衍之,这会都站在边上。
他们两人全程没讲过话。
霍衍之原就不是特别热络的性子,顾泽然则是不太知道要说什么。
让他调节气氛,他或许可以做的不错。
可眼下,明显不是需要活跃气氛的时候。
但还好他心里最担忧的事,已经解决了。
不是顾安做的,他对许清颜,也就不需要心怀什么愧疚。
他只要平常心,正常相处就好了。
季凉城像是守护自己的宝贝,一直将许清颜框在怀里。
重回包厢,霍衍之勾着唇,走到季凉城身边。
他是这的老板,出了事,他得给个交代,不论季凉城问或不问。
“凉城,监控那边已经让人查过了,不是我们会所的人做的,做这件事的人带了口罩,全身裹的严实,通过形态,身段看,是个女人。”
“女人?”
季凉城讪淡的反问,他从口袋里摸出烟。
霍衍之见他行动不便,打算出手帮忙。
季凉城伸手避开,兀自单手完成一整套操作。
袅袅青烟,在他指缝缓缓升起,自空中扩散。
“那个女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查到了么?”
“这一块我也查过了,伪装成了清洁员,这层清洁,今天正巧病了,我让人联系过,据她交代,之前有人通过手机跟她联系,给了她80万,只为了顶她今天的班。”
霍衍之一脸阴冷,嗤笑一声,“可想而知,在我这,清洁做的再好,这么大一笔钱,即便是做两辈子,三辈子,她也赚不出来。”
“亏得我还以为你这的安保有多好。”
季凉城带了几分反讽,抬手,就着桌子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许清颜还是那么安静。
她毫无情绪的伏在他胸口,靠在他怀里。
霍衍之咬咬牙,“抱歉,我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漏子,这个保洁是我手下一个经理的亲戚,她之所以当清洁是因为几年前不小心毁了容,所以她平时出入都是戴口罩的。”
“模仿她混进来的那个女人,跟她说话的声线完全一样。”
“凉城,我不是要辩解什么,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两个男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在许清颜的耳朵里。
不管她想听,又或者不想听。
她疲惫的闭了闭眼,身下的手指,下意识的抓住男人的衣襟。
她还是有担心他的伤,她刚刚有在看他的伤口。
只是,关切他的话,她现在没有力气讲。
她很难受,最近发生的事好多。
一桩桩一件件,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觉得,所有的一切,好像有一双躲在背后的手,暗中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