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宦官失声尖叫,“我们是皇城中人,识相的快将我们放开。”
他神情慌张,色厉内敛意图恐吓面前几人。
谁知道那几个汉子根本不搭他的腔,两脚分开,持刀跨步站立,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们管事的是谁,把他叫出来。他想要什么直接和我们说,金银珠宝我都给的起。”
宦官显然着急了,这些人不要钱不要官,难道就只想要他的命?
“想请两位公公喝茶,何必这么惊慌。”忽来一句,低低的男声传来。
顿时,并肩跨站的持刀守卫,分散而开。
两位宦官循声砖头,右手边最多十步外,坐了个人。
那里是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更暗。两人只能瞧见一个模湖的轮廓,面朝他们的方向,不知道看了多久。
两人反应过来,朝那上首的位置说道,“是你。你把我俩抓来此处,到底是何居心。”
光影中的男人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缓缓而来。
两人心里泛起滴咕,莫非是个瘸子...
然后下一秒,男人面庞穿过重重阴霾,在烛火中完全显现而出。
祁凉噙着笑,低声问候道,“秦公公,李公公,别来无恙啊。”
两人的目光一寸一寸转到他脸上,一眼,又一眼,忽然瞪大眼睛,好似瞧见鬼魅,下意识地膝盖松软,向后一倒。
秦公公面色一白,脱口而出,“王....王爷?!”
左右鸦雀无声,他的呼唤便尤为清晰。
“难为两位公公还记得本王。”祁凉两手交叉放在膝上。
李公公面色煞白,王爷竟还活着,那么高的悬崖竟都没把他摔死;他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又为何要抓他们俩。
李德海大脑飞速旋转,无数个念头闪过,神情十分精彩。
秦旺海率先反应过来,换上一副感恩涕零的模样,扑到祁凉的脚边哭喊。
“王爷,你还活着,这是太好啦,老天保佑我大祁啊。”
“哦?本王还以为你们会很失落呢。”祁凉直言道。
“手下刚给两位服下好玩的东西,咱们不妨试试。”
秦旺海面色一僵,愣愣地问,“是,是什么?”
他说着抬头正对上祁凉冰冷的眼神,本能的恐惧打从心底一窜而上,连忙低下头。
但也是从这一眼开始,他的四肢渐渐麻木,刚开始只是手脚不听使唤,紧接着便是脑袋运转不过来,好似一个只会呼吸的行尸走肉。
秦旺海是这样,李德海亦也是同样的感觉。
“你们为什么抓男童。”声音从祁凉背后传来,惊云卫忽然问道。
秦旺海双目无神,机械地回道,“为了孝敬宫里的公公。”
眉头微蹙,祁凉合眼听着。
果然如此,虽前朝便已准许宫人对食,但仍有许多太监内心扭曲,酷爱圈养娈童,以折磨为乐趣。
没想到,距京城千里之遥的小县城也难逃厄运。很难想象,宦官势力如今已经壮大到何地步。
惊云卫复又问了一句,“那又为何抓阴历十五生的女子?”
“陛下为求长生,信奉方仙道。那方士声称若想长生不老,每月需用阴历十五生的女子心脏做药引,方能求得长生。”李德海木着脸说道。
此言一出,祁凉陡然睁开双眼。
皇兄竟听信方士的成仙之道滥杀无辜,滥用药物。若长此以往,未来的未来必定衰败颓唐,皇帝驾崩,政权更迭,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他印象中皇兄贵为嫡长子,虽不是惊世之才,但也算勤勉为民,矜矜业业。
为何会变成这样?
祁凉忽然问道,“陛下几时开始信奉方仙道?”
秦旺海双目空洞,低声说道,“自打倩倩南越国进贡开始,南越国的一舞姬被陛下瞧上后,封为宠妃,恩宠不断。”
祁凉深色的眸子缓缓眯起,南越国的手竟然伸得如此长,皇兄现在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古时也要不少皇宫贵族信奉方仙道,但都暴毙而亡。
为何没人阻止,难道...
他将视线投向地上两人,难道宦官里通外敌,意图联手做空祁国不成。
所以,本王是他们计划中的第一步,失了祁凉的祁国,失了惊云卫的军队,还不是任他们揉捏。
但,一个疑问总是盘踞在他心间,久久不散。
那次伏击,到底有没有皇兄的手笔。
祁凉垂下眸子,将心中的猜疑问出。但不料,这一次俩人竟都没有回答。
五官扭曲在一起,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但喉咙偏生发不出声音,长绵的呜咽声后,两人相继喷出鲜血,倒地抽搐,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一人上前试探脉搏,扭头沉声报道,“死了。”
祁凉从头至尾平静地看着两人挣扎直至倒地猝死。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又好似望向缥缈的虚空,缓缓说道,“被人下了蛊。”
真实老谋深算,恐怕所有知道当年那次战役内情的人,都被下了蛊毒。
真相到底是怎样...
南越国,以魏然为首的宦官,陛下。你们之中到底是谁不肯放过我。
尸山血海历历在目,亡魂嚎叫夜夜惊魂。
他既侥幸死里逃生,那么不论是谁坑害数万忠烈,他绝不会放过。
绝不!
“主子,尸首如何处置。”
祁凉倦怠地说道,“丢到后山去喂狼。”
翌日,陈府诱拐男童,府邸埋尸的消息不胫而走。
自天明之时,陆续不断有人朝县衙而去。
有的人家是失而复得,喜极而泣,但这只是极少数。
沉飞缨亲眼见到,一个两鬓斑白的老汉,从府衙拖回一具骸骨。
与此同时,陈杰铭从宿醉中悠悠转醒,睁开眼,此刻竟身处牢狱之中。
他踉跄起身,铁环枷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扶着围栏喊叫。
“你们这是干嘛。快放我出去。”
两个衙役瞅了他一眼,没有做声,自顾自地喝着酒。
陈杰铭不甘心大吼道,“我是陈府的公子!识相的快放开我!”
昨晚明明在喝酒,突然闯入一个黑影,把他迷晕,该死的徐盛,一定是他在搞鬼!
“别喊了,没用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陈杰铭闻声望去,瞪大双眼,失声喊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