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26年,人民医院正式开始营业。
此时,在医馆忙前忙后张罗生意的众人并未意识到他们将成为历史的见证者。
陆景明被请入内室,徐盛机灵地奉上茶。
“沉大夫,说起来咱们还有些缘分。”
沉飞缨抬头望去,陆景明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缘分?
她一个乡野丫头同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前辈能有什么缘分?
陆景明抬头望着门外热闹的大厅,意味深长地说道,“按照辈分,我应该管你叫师姐。”
噗...
徐盛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这么些年了,还是这么不稳重!”陆景明嫌弃地对着他半翻了个白眼。
徐盛心里滴咕,你都花甲之年了,管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叫师姐,这事搁谁听到也稳重不了啊。
沉飞缨也十分诧异,这怎么又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师弟。
让一位60岁的的前辈管自己叫师姐,别场面别提有多怪异了。
“陆老,您莫不是记错啦,我并未拜过师傅。”
“你是没有拜过师,但是我有。”他手指着自己,“我曾拜你父亲为师,按照入门前后,咱算不算是同门啊。”
这也行?
那要是这么算的话,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沉飞缨尴尬一笑,“算,算吧。”
陆景明谦虚地说道,“老夫学艺不精,八年前拜你父亲为师,多亏师傅那几年悉心指点,老夫才能救治更多人。”
八年前?
沉飞缨搜刮原主的记忆,许多年前的确有一个上了年级的男人,时常来她家请教父亲,难道那个人就是陆景明?
陆景明自顾自地又回忆许多往事,竟都和原主的记忆一一对得上。
又是一位故人....那,他是否知道她父亲消失的事情?
沉飞缨直接问出心中疑惑,“陆老,五年前家父家母忽然失踪,不知这事你您可知晓?”
陆景明叹了口气,“知道,再也没有回来过啦。师傅师娘这一去,丢下你这个小家伙,也是可怜啊。”
言辞中尽是惋惜。
过去的事不值得浪费时间惋惜,把握未来才更重要,沉飞缨对这些看得很开。
“那你跟在家父身边,可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的提问难免不让人多想,陆景明侧着身子看着她,“莫非师傅的失踪有蹊跷?”
毕竟还只是一个猜测,沉飞缨不敢应下。
她低垂着头故作委屈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他失踪前发生的事。这些时日,我很想念他们。”
陆景明沉沉地叹了口气,搭在拐杖上两只手左右敲打,回忆片刻后,他好似真的回忆起了什么。
“师傅还在的时候,有阵子嘴里总是念叨着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有点奇怪。”
沉飞缨着急问,“是什么话?”
“这世上哪来的长生不老。”陆景明不确定地张嘴,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没错,就是这句,这世上哪来的长生不老,哪来的永久。”
沉飞缨无声重复几遍,父亲好端端地为何说这话呢。
先是留下一封信,现在又得知父亲失踪前的怪异,但线索间彼此都没有关联,沉飞缨越发觉得烦闷。
陆景明没有久留,临走时留下一个木牌,凋花图纹,刻得像是一只蜜蜂。
嘱咐沉飞缨有事可以去找他,凭此木纹,山门中人自会放行。
医馆诸事在王有财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沉飞缨待了一会便坐着王家的马车回了村。
拐进村口,前方一阵吵嚷声。
沉飞缨打帘一瞧,又是柳氏那疯婆子,上次她没有被大虫吓够吗?
“沉飞缨,给我死出来!”
沉飞缨皱着眉从车上下来,“吵什么吵。”
声音从背后传来,柳氏转过身望去,沉飞缨竟然坐着马车回来的。
今日同村有个汉子进城卖菜,回来就跟她说,沉飞缨开了医馆,现在是飞黄腾达了。
她起初还不信,可人家现在坐的马车,都够他家买多少头牛啊。
听到沉飞缨的声音,紧锁的院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
沉飞缨跨门而入,柳氏也急忙挤了进来,进院后才发觉不对劲。
一头老虎趴在她那废物老公脚边,竟温顺地像一只家猫。
柳氏想逃,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蓝绶悄无声息地给锁死。
这地哪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后背紧贴着门栏,柳氏身子哆嗦强装镇定。
“好啊,真是你搞得鬼,你这个黑心肝的,我儿子被这大虫咬得那般惨,你要赔钱!”
沉飞缨蹲下身子摸着惊蛰的脑袋,抬头问道,“我搞鬼了吗?”
“没有嘛!这大虫就是你们养的,上次分明是你们指使这畜牲咬我儿。今日我亲眼所见,你难道还想狡辩不成!”
沉飞缨狐疑地哦了一声,站起身子走到柳氏的面前说道。
“你出去同别人说啊,你觉得谁会信。”
一个十六岁的丫头养了大虫,还会操控它。这事情,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的,只会说她得了疯病。
柳氏无可奈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地说道。
“侄女,算婶子求你。你现在飞黄腾达了,莫要忘记帮你兄弟一把啊。”
这两日赌场的人天天来家里闹,沉富贵早就躲了起来。
柳氏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也还不上赌债,只好求到沉飞缨这。
“婶子,你也莫要忘了,那五年,我在你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沉飞缨勾着冷笑,瞧着柳氏泪痕交错的可怜模样,心里十分解气。
柳氏也知道沉飞缨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只要能救她儿子一命,今日她就算把这老脸豁出去了也没事。
她心下一狠,直接说道,“那你要怎样,你说,要怎样你才肯帮富贵啊。”柳氏哀求地看着她。
“帮也不是可以,但是...”沉飞缨说了一半便止住话头,故意吊着柳氏。
闻言,柳氏跪着爬到沉飞缨的脚边,抓着她衣摆焦急地哀求。
“你说,只要你愿意救他一命,婶子什么都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沉飞缨掰开她的手,“把房契给我拿来,你们搬出去的那日,5两银子我会亲自送到你手里。”
“什么?”
柳氏止住哭泣,表情呆滞。就算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动过卖宅子的念头啊。
“不行吗?这本来就是我父亲的房子,你们霸占了这么久,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