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什么嚷。”
突然的喊叫吓得陈掌柜一惊,手指抽搐,算盘被拨得毫无章法,只好重来。
“慢慢说...”
“掌柜的,那黄毛丫头跟我们叫板啦!”伙计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掌柜从账本中抬起头来,错愕地看了一下伙计的神情。
他不解地晃了下头,抬脚像门口走去,伙计赶忙尾随其后。
“掌柜的,您看。那丫头刚才治了一个男娃的毒。还,还,徒手弄死了一条三角脑袋的花斑毒蛇。”
话一出口,那清晰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伙计说完不禁打了个寒颤。
“毒蛇?徒手?她?嘶,诶哟。”
店掌柜手下一使劲,拽疼了痦子上的毛须。
他原本以为此人不过是乌合之众,没想到短短半个时辰,这外头风向竟然转得这么快。
此时,沉飞缨的摊位前不仅坐着一位妇人正在看诊,后面还排了两位病人。
除此之外,那两个跟班忙前忙后地在招揽生意,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纷纷驻足观望,甚至跃跃欲试。
自打堂哥开了名医堂起,这两年来还从未有过此等现象。
直觉告诉他,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不行!他不能再坐视不理!
“去,找个机灵的,好好给我调查一下这女人的来历,多打探点消息。”
陈掌柜将任务吩咐下去,又转身回到柜台,取出一张空白的信纸,提笔问候。
“贤侄...”
林芝坐在里头给病人切脉,注意时不时停留在掌柜和伙计那,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沉姑娘通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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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个男孩离开后,沉飞缨又陆续接待了四位客人。收的诊金不多,大部分在10-20文左右。
人们从最初的的怀疑,嘲笑,渐渐变得动摇。
申时,沉飞缨收好摊铺,瞧见拐角处有卖糖葫芦的商贩,便买了一串。
突然一个小男孩儿匆匆跑到她身边,伸手递出一封信,又匆匆离去。
她环顾四周,展开信封。
“陈有诈,慎!”
虽然写信人特意遮掩了字迹,但沉飞缨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林芝送来的。
在城门外邀他写单方时,沉飞缨无意间瞟了一眼,变已将其记在心里。
不得不说,光看字迹,林芝还真有当医生的天赋啊。
丑的别出心裁,难为他还是名医,或许这就是成为名医的必修课吧。
至于信上的内容,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
受心情的影响,回去的路走得比来时要快。
祁凉估摸着沉飞缨该回来了,半个时辰前便坐在院前等候,兵书捏在手里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他总是不时地抬头朝她回家的方向望去。
“阿凉!”
祁凉先听到一声娇呼,随后一个身影从远处走来,女孩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那嫣红的身影逐渐地走近,来到面前时,献宝似的从背后偷偷摸摸地拿出一根糖葫芦。
“阿凉,给。”
他接过少女递来的糖串,竹签上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显然是一路回来都拽得紧紧的。
“谢谢莺莺。”
祁凉含笑接过,脆脆的糖衣包裹着果子,看一眼嘴里就会条件反射的泛出一股甜腻。
其实他从小就爱吃甜食,但自打母亲大人说吃多了会坏牙口后,他为了不成为黑牙将军,便戒了。
此刻,看着沉飞缨献宝似得将“宝贝”递到他面前,此情此景让他一时间看晃了神,误以为面前站着的又是那装凶都装不像的温柔女人。
思绪收回,祁凉问道:“今日可还顺利?”
沉飞缨搬着矮凳坐到他的身边,身形略微矮祁凉一头。
她就撑着脑袋,抬头看着他,慢慢地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说到不满处,义愤填膺,秀眉紧皱,连太阳穴都在使劲。
而说到尽兴处,则眉飞色舞,甚至站起来比手画脚地还原当时的场景。
祁凉脸上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专注地听着,等姑娘好不容易说完,从一旁的木桌上倒了一盏茶,送到她的手中,
”润润嗓子。”
沉飞缨一口饮尽,便起身回房换衣服。
祁凉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却,好似明媚春日忽然刮起一阵呼啸寒风,眼底湖泊迅速结为冰霜。
他喊来在捣鼓药田的湘苦,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本地县丞和同知,他俩师出何门?”
湘苦略一思索回道,“若没记错,这同知当年参加的那场春闱考核,主考官是翰林院张正清大人。至于这陈县丞,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他好似想起一人,又说到,“但若说张翰林的学生离,本地也就知州,刘腾大人才是正式拜了拜师礼的。”
“你去给那小子写封信,让他同张翰林提提这事。张翰林最好名节,若让他知道,有人打着他的名号结党营私,恐怕是又要气得多喝两坛酒。”
湘苦听完,表示赞同,“晓公子走南闯北,所知甚广。由他来提这事,纵使那些人也在监视他的动向,倒也不会怀疑背后是我们在提供情报。”
祁凉看了眼窗户上倒映出的曼妙身影,说道,“正是如此,你抓紧去办。”
“是。”湘苦应声退下。
沉飞缨从屋内出来时,一阵低吼声从山林传出。
院中四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事,朝声音来源望去。
暮色渐深,树丛中一阵熙攘的响动,借着微弱的光线,沉飞缨看到一只大虫从林中缓缓露出身形。
他戒备地站在小山岗,巨大的虎头从左至右扫视着面前的四人。
鼻子扇动响起一阵短促沉闷的鼻息声。
只见它前爪并排往下使劲蹲屈,后爪蹬着湿红的泥土,一个纵身跳到庭院中。
疾风挟着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它踱步慢慢走来,来到祁凉面前时,大脑袋微微一偏,双眸凝视着男人冰冷的视线。
沉飞缨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缓缓从身后取出别在身上的利刃,准备待它攻击时送出夺命一击。
但是,不知怎得,那只大虫竟在众人的视线下缓缓俯下身子,高昂的头颅也顺从地低下,趴在祁凉的脚边。
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祁凉伸出手在老虎脑袋上拍了拍。
“惊蛰,你来了多久啦?”
诶,老相好?
呸,老熟人?
老虎好似十分享受他的抚摸,主动地将脑袋往他的手里送了送。
突然,它直起身子朝沉飞缨走来,好奇地围着她打转,肉鼻不时地凑到她的身上左右闻闻。
好似确认了什么,突然张嘴衔着她的衣服作势往丛林方向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