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薇伶孤身一人来到徐酩大师的住处,林飞儒正帮徐老研墨。
修长的手指保持着墨的垂直平正,在砚上垂直打圈,速度不急不缓。姿势端正,用的左手,林飞儒不是左撇子。说是为了开发右脑,顺便练习了左手。
听到声响,林飞儒和徐酩大师都抬起头来看着罗薇伶,一个安之若素,一个嘴角含笑。
"薇伶,过来看看我这字怎么样?"
罗薇伶额头三条黑线!一个书法家让她来评论他的字怎么样,于是她嘟哝着嘴,嫌弃的说:"写的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我也觉得这狂草写得确实乱。"林飞儒轻声说道。
"真的,欣赏不来啊。"
林飞儒笑着打趣,"行情三十万一平尺的字画,竟然被你如此嫌弃。"
"徐老,我现在入门还来得及吗?这可比拍戏来钱快呀。"
"来得及。"徐老笑容和蔼可亲,一点儿也不像外面传闻那样性格古怪。"你每日练十来个小时,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估计几千块一平尺是怎么都有的。"
林飞儒轻笑出声,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还是那么仪表堂堂,温润儒雅。
皮囊,果然可以骗人。
罗薇伶低头,仔细看着宣纸上的字,居然写的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徐老,这是哪个土豪又投资地皮了?"
徐老默不作声,低头看着桌上的八个大字,竟然有些出神。
"不是,只是送给一个朋友。"
用这句话送朋友,有故事啊。罗薇伶突然想到李导说的?秋·水?,便没有多加追问。
突然,徐老捂着自己的胸口,摊坐在椅子上。
"徐老,怎么了?"
林飞儒和罗薇伶异口同声,两个人对视一眼,林飞儒便率先蹲下扶着徐老。
徐老呼吸急促,断断续续的说:"药....药...."
"什么药?在哪里?"罗薇伶十分担心。
徐老努力说着,他们听得十分费劲,也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这个时候,管家匆忙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小小的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个小小的瓶子,管家拿了其中一个瓶子倒出药丸直接喂在了徐老嘴里。
"这是哮喘药,吃下去就好了。"然后拿了一个东西放在徐老嘴里,一直吸一直吸。
果不其然,徐老的呼吸渐渐平稳。
"徐老,经常这样吗?"
"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了,只是最近发作比较频繁,这病根治不了,是遗传的。"管家言语间透着担心,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徐老还有用炭火热茶的习惯吗?"
"一周一次,多年的习惯了。"管家一五一十的回头。
"普通人偶尔闻炭火味倒是没什么,徐老有哮喘怎么可以再闻这种味道,你们应该知道吧。"林飞儒语气平淡,不怒自威。
管家低着头,似乎在叹气。"开始也劝过他,可是哪里劝得住。徐先生觉得人生在世,顾虑太多,哪能有潇洒姿态。"
"潇洒也需要注意身体,毕竟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别说他了......都是我的主意。跟了我....这么多年,可能....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
"徐老,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罗薇伶语气关切,她的心里徐老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不用担心,老毛病了。"徐老和蔼的拍拍罗薇伶的手背,看向守门的老翁,"阿才,扶我进去休息。你们随便玩会儿。"
老翁原来叫阿才。
罗薇伶看着徐老的背影,竟然有些伤感。出生衰老,周而复始,人生常态。在每个人宝贵的一生中,几个人能如愿活成自己想象的样子。人们常说如果有下辈子,定会怎么样之类的。她不信下辈子,她要努力的过好自己这辈子,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梦想很遥远,但努力就能近一点。
哪怕,不择手段。
"今天,找我什么事?"林飞儒打断了她的思绪。
"很重要的事情。"
罗薇伶神色凝重。
林飞儒看着他,开口道:"在这里聊还是出去找个地方聊。"
"......就在这里说吧。外面,反而不方便。"罗薇伶担心她被人跟踪,阿珍也有可能被跟踪了。所以,她让阿珍传简讯给林飞儒,用那个秘密的号码。并吩咐阿珍不要那么快回酒店,多在外面逛一会,平常喜欢去的地方就行。熟悉的不太熟悉的人,都要装作和别人很熟的样子,尽量多和人交流。
"那....我们去茶室"
"可以。"
罗薇伶看着走在前面的林飞儒,指甲默默的嵌进掌心。
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自己在地狱里,就要把无辜的人也拉下地狱。
掌心的疼痛让罗薇伶逐渐清醒,答案是肯定的。
她想让林飞儒陪着她,哪怕是在地狱里。
林飞儒打开茶室的推拉门,罗薇伶跟在身后。进门挂的?秋·水?,罗薇伶也只是匆匆的扫了几眼。
"我跟你看样东西。"
林飞儒看了几眼,表情不解,"你让我看这几张照片?"
"是的,实物已经不在我手里了。我只匆忙的拍了几张照片。"罗薇伶解释道。
"意思是这东西曾经在你手里出现过?"林飞儒语气紧张,略带质疑。
"你知道这是什么?!"罗薇伶语气也十分紧张。
"不太确定,具体我需要调查。"罗薇林眼睛一直看着罗薇伶的眼睛,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你先告诉我,这东西怎么会跑到你的手里?"
既然打算找林飞儒帮忙,她也不打算隐藏,一五一十的将那晚在帝皇会所的事情告诉了他。当然,主动略去丽辉陈总找她签约的事情。
林飞儒转头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良久都不说话。罗薇伶也不打扰他,让他思考。
"今天找我,你是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