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房门被关上。
吴前一口气爬到十三楼，或者说十二层之上本不该存在的房间。
不敢坐电梯，身上的血迹会让别人起疑心。
大热天没人会走楼梯，对，没人。
门口常年保持着一片黑暗，外来人甚至看不出上面还有房间，这里最安全。
听着，吴前，现在抓紧去洗澡，把血迹处理干净。
他命令一般安排不听话的身体，并按部就班的操作着。
“终于结束了。”
自认为完美的吴前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回想，没人看到他回来。
不，有人！他惊恐的站起来，却因为阁楼太矮顶到脑袋。
李阿姨，她看到我了，还看到了衣服上的血。
那个捡垃圾的女人，她知道他住在这里！
可怕的念头让他头皮发麻，可是这个时候恶魔并没有出来“解惑”。
慌神的吴前已经忘记恶魔的存在！
他走到储物间，拿出许久不用的螺丝刀，放进口袋准备出门。
绝对不准，不准有人知道他杀了人。
可是身上有血并不代表杀人，他钻进了牛角尖。
谁能想到，昨天怕的浑身发抖的人，今天主动拎起了凶器。
准备开门的瞬间，门自己开了。
王丽丽带着新租客过来看房，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面无表情的吴前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一个中年女人。
如果现在关门，应该很容易得手吧。
“想什么呢，今天周五了，后天马上给老娘搬出去。”王丽丽的话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原来是星期五，怪不得到处都是恐怖的事情，他不该出门的。
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吴前握紧了手里的十字架，松开口袋里的螺丝刀。
不能因为恶魔的挑唆就变成恶魔，张燕的死属于正当自卫，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成天神经兮兮的，跟底下那老婆子一个德行。”
女孩已经离开，王丽丽习惯性开始数落他。
“哼，今天还说你扔了两大兜生猪肉，笑话，卖了你钱都不够。”
她的话让他提高警惕，李阿姨到底跟几个人说过，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努力保持清醒的他注意到王丽丽的手指短了一截，下意识皱眉。
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骂骂咧咧的说：“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切菜还断了根手指头。”
“哈哈哈哈，对了，今天楼下那李婆子还说你杀人了，可笑。”
手里的螺丝刀陡然握紧，吴前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逃离这里，去到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而面前这个女人恰好有钱。
一大串钥匙明晃晃的挂在腰上，只要拿到钥匙就有钱，可以离开这里。
不过，在那之前，必须处理掉这个女人。
“那老婆子想象力真够可以，亏得我跟她说那是我的手指头。”
“要不然，你指不定惹上多**烦。”
没，没报警吗？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吴前有点反应不过来。
螺丝刀的把手已经握不住，全是汗水。再一次松开把手告戒自己，不能有杀人的念头，绝对不能！
恶魔一定就在周围，不然他不会有杀人的冲动，要坚持自己的心。
“哈哈哈哈，是的，**烦。”
吴前抓着手里的十字架，自认为敷衍的很好。
“都囔啥呢？还有你是不是肾虚啊，留这么多汗。”
王丽丽撇着嘴，嫌弃的瞅他，挺好一个小伙子，怎么得了那种病。
“哎，穷鬼就是穷鬼，人穷身体也穷。”她把这些都归结在钱上。
“这得是什么爸妈，才生出这样的儿子，要是我早丢沟里了。”又习惯性问候父母。
脸色不好的吴前静静听着，处于清醒状态也难免有越轨的想法，谁都不是圣人。
对方越骂他越冷静，头脑无比清醒，只是盯着她。
发现情况不对的王丽丽也有点发毛，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不跟你这穷鬼说了，明天记得搬走”说完快步出门准备下楼。
突然沉默的人开口说：“太太，我送你走吧！”
冷冰冰的声音，彷佛是太平间里传来的召唤。
啊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喊叫惊动了全楼。
“救人，救人，快救人！”
冷森森的居民楼变得热闹起来，狭小的楼梯里挤满了人。
“幼，这不是房东太太嘛，这下可以清静几天了。”
“可不是嘛，月底还没到天天过来催。”
“水电还多收钱，垃圾。”
房客们纷纷吐槽，打了120算是仁至义尽。
“那个小伙儿是谁？流了这么多血！”
“快，快帮帮忙，抬出来。”
倒在楼梯角落的吴前脑袋撞在墙角，身边有大量的血。
看起来无恙的王丽丽正巧撞在他肚子上，看起来只是有些皮外伤。
两人很快被送进了医院。
等吴前睁开眼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点滴慢悠悠的落下，钟表滴滴答答的转动，熟悉的医院和的病房，又回到人民医院了。
不同的是门口多了一位“看守”，这就是所谓的便衣吗？
“你说的不对，我的人生终究完蛋了。”
绝望的他仰望着的天花板，身体散了架一样，想逃也逃不了。
恶魔并没有回答，他感到死一般的压抑。
是啊，为什么不死呢？
警察一定通知了他的父母，该怎么面对他们。
引以为豪的大学生儿子，靠着父母的辛苦钱在逼仄的阁楼里混吃等死。
不，他只是没能混出个样子，可这种状态持续了太久。
以至于吴前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明明是大学生应该比别人更强。
可还不是屈居于王丽丽的屋檐下，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尖酸刻薄的老女人。
看不到希望的吴前，现在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自杀。
死亡的滋味或许不差，只要死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不用辛苦工作，不用看别人脸色，不用讨好谁，真好。
他笑着拿掉脸上的氧气罩，满是恶意的世界，再见。
阳光撒在他脸上，看起来很安详。
“怎么自己摘掉了，嗯，不戴也行。“护士看了眼，把氧气罩拿走了。
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
“哈哈哈哈”吴前紧闭着眼，咧开嘴大笑。
有人敲门，打断了魔怔的吴前。
“警察，请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