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骆驼的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
“还能期待什么呢?”
面黄肌瘦的布来斯双手揣兜里,挽着小锅往湖边走去。
入眼的苍茫到浪花尖上截止。
离冻结还很远...
布来斯已经看澹,就像现在狼狈的模样。
身上裹了锅灰,却毫不在意。
打了壶水,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回了庇护所。
往常唠叨的他最近很少说话,精神萎靡,饥饿感充斥全身。没有获取食物,他已经饿到将要啃树皮的地步。
卷曲在睡袋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捕鱼捕不到,狩猎更是毛都没见着。
他已经颓废、彻底躺平,可躺平也要吃东西,总不能挨饿挨到挂掉。
他想过退赛,这段日子,脑海里始终排除不开这样的念头。
只需要装作身体不适,借口前段时间遭遇风寒伤了身体。
一个预留的借口,不得不说很合适。
可...
这不是他想要的,任何一件求生的事都没做好,布来斯觉得自己更像荒野搭建工。
给自己弄了座坟堆,然后饿到退赛...
实在太丢人了...
水在锅里翻滚冒泡,热气给房间带来了温暖。
他选择坐了起来。
等水降温后,灌了几口。空瘪的肚子里总算有了些许东西。
剩下的温水洗了把脸,毕竟,优雅永不过时。
借着水将打结的头发往后抚顺。
“呼~”
镜头里的布来斯有种病态的美,消瘦的双颊将脸显得修长。
拿起弓箭,戴好摄像头。检查急救电话是否带在身上。
束紧宽松了的衣服,布来斯钻出半地下。
“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
抽了抽鼻子,布来斯带着几分感慨道。
接连的雪天,也让他没有多少外出的机会。
行走在雪地上,踩着蓬松的雪,“察察”作响。雪地上,也因此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这或许可以用来发现动物活动的痕迹,布来斯心想。
他的方向是灌木区域,之前在这里安有陷阱。
虽然什么都没有抓到。
但毫无疑问,这里存在猎物。
“这是松鸡的足迹。”
布来斯看着树枝上的两道痕迹说道。
“松鸡是直接落下,所以痕迹只有俩处,要是松鼠,那整棵枝丫都没什么雪在上面。”
如果是松鼠,他可以设下陷阱,松鸡的话...他没什么办法。
当然,也可以设置捕鸟工具,但他不怎么熟练。也没有诱饵可以设下陷阱。
接着走,他看见了狐狸的足迹。
“在这里生存的狐狸很稀少,而且一般都是保护动物,存在于猎杀名单之外。”
“不过,有狐狸,也说明这里应该存在猎物。”
“比如兔子什么的。”
摸了摸鼻子,布来斯放下镜头,四处打量。
果然看到了兔子活动的痕迹,雪让猎物的足迹得到保留。
“这会是非常棒的线索。”
“根据脚印的密集程度,很容易就可以推算出兔子的活动轨迹。”
“只要在必经的地方设置陷阱,那么很大概率能成功。”
布来斯说着,趴在一处灌木丛后面。
这里的灌木形成一道夹缝,地下的雪乱糟糟的,看来那兔子没少从这里经过。
“这里就很棒!”
布来斯去处铁丝布置陷阱,这次他采取最朴素的绳套陷阱,不再花式秀操作。
好了!
绳套陷阱最为简单,设置在猎物的必经之路上,一旦有东西钻过,碰到铁丝圈,就会挣扎,一挣扎铁丝就会收缩。
大部分时候猎物会活生生勒死。
“最笨的陷阱...”
布来斯很不想承认,这玩意简单得过分。猎物若聪明一点可能就不会有事,但现实往往如此。
动物虽然警觉,但对于陌生的事物缺乏了解。
“好了!”
“让我们继续吧!”
布来斯接连设置了好几个陷阱,进而辗转到各处继续找寻机会。
行走了一会实在累得喘,体力在饥饿的情况下无比贵乏。
手中的弓箭也成了玩笑。
“就这样吧!”
他反复测试陷阱,确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静静等待命运的安排吧!”
布来斯抽了抽鼻子,他现在就像红鼻子麋鹿。
这片荒野的苛刻,让他感到乏力。
……
唯一在雪天钓雪的只有杰夫。
湖畔唯有水拍岸之声,带着点薄冰的浪花,将之拍碎在岸上。
离结冰已经快了,但湖仍旧留着最后的倔强。
杰夫仍在守望着,期待能上一条鱼。旁边结满冰凌的刺网已经无用,被搁置在了岸上。
“我累了...”
杰夫叹了口气坐在圆石上,白色的世界固然唯美,映入绝望的人眼里,却如沙漠,看不见尽头。
他已经拼尽全力,身体榨干了所有力量。
可是...
没有任何回馈。
梦想不也是这样的东西吗?
他想传达的就是这样的信念。
努力并不一定会有反馈,只能证明我们曾拼尽全力过。
杰夫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想法给大儿子科夫,他还想再坚持,可是身体已经熬到了尽头。
现在的他看起来更苍老了,深凹的面颊,灰蓝色的眼睛,夹杂白色的头发和胡子。
身子也不再像熊,更像老去的骆驼。
沉默着,心里的话,久久闷着的想法,都逐渐消散。
或许,很多时候,杰夫自己和儿子只是缺乏沟通。他知道这个答桉,但面对儿子的时候,愧疚纠缠着他,使得他到嘴边的话咽到肚子里。
“该回去休息了!”
杰夫起身拿着鱼线和摄像头往庇护所走,他感觉自己脚步飘忽。
离庇护所不远时,眼前一黑。随即一阵天旋地转,镜头也埋进了雪被里。
“该死...”
“呼~呼~”
杰夫是被冻醒来的,天色渐晚,天空撒下几朵雪花。
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估计伤到腰了,他如此想到。
摸索着,从裤兜里拿出紧急联系电话。
“你好...”
久久未有回音,对方有些不确定情况,追问道:
“杰夫,你遇到什么情况了吗?”
杰夫闭着眼,有些痛苦。承认失败,这很困难。
“我需要帮助。”
“好!”
对方也从中听出他应该受伤了,而且很虚弱,嘱咐他不要原地乱动后,安排了成员前往。
等待的功夫,杰夫身子适应了不少,翻过身,艰难地半跪着,收拢身子。
往灌木旁边挪,费劲力气爬近后,侧躺下。
喘着粗气...
“糟糕的结局...”
即便心有不甘,但他已经没了待下去的资本。
没多久,长途跋涉而来的救护组还有节目成员纷纷到来。
一同而来的还有他的大儿子科夫。
“父亲...”
杰夫沉默着被抬上了担架,面对守护在旁边的儿子,他没忍心说任何一句可能伤害到他的话。
流露在心底的情感总是被倔强所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