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流逝,腐败散落的尸骨也被武杰掩埋。
日子回归平澹后,武杰的话变得更少。
蒂亚已经忘了上一次听到武杰说话是什么时候。
而它们自己的鬃毛也在肆意生在,初具草原雄狮的初版姿态。再过不久,它们就能像真正的狮子一样,成为纵横草原的王。
狩猎变得简单,蒂亚和蒂姆合作,已经能够成功捕获羚羊。面对角马,它们也有机会。
蒂亚很强壮也很好斗,带着蒂姆时常去抢夺鬣狗群的食物。它们对鬣狗带着天然的憎恨。
武杰忘记它们带回了多少只鬣狗的尸体。
流浪的雄鬣狗就是兄弟俩的猎杀对象,它们继续复仇,而鬣狗呢?
也会将这份仇恨根植在心底,换成对下一代小狮子的报复!
仇恨亦是一个轮回...
“快看!那有人!”
远方,三个小点在放大,他们看见了树屋,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
“嗯?”
坐在树屋平台上的武杰看到了逐渐放大的小黑点,只不过,他懒得去在意。
深潭不会被石子溅起的水花惊扰分毫。
走近了!
伦蒂看着树屋上的三头狮子惊讶得退了几步。
“那是狮子还是人啊?”
厄尔金明显瘦了一大圈,胡须拉碴,看起来像个原始人老头。梅杰也好不到哪里去,瘦脱了相。
“养狮人?这可是值得采访记录的画面!”
伦蒂兴致勃勃。
“噢!伦蒂,你又忘记我们现在的处境了?”
“没有摄像机拿什么记录?”
梅杰无语道。
“纸笔!有这些东西照样可以,这是必备的职业素养!”
伦蒂不听劝继续往这里来。
“希望她不会被狮子吃掉!厄尔金,要赌一百美金不?”
“我赌她会被吃掉!”
“放过我吧!等你先把欠的三千块给了再说。”
厄尔金举手投降道。
“我又不是不给,等我们活着回去,我的工资都是你的。”
“再来一把怎样?”
“滚吧!你个疯子。”
厄尔金匆匆跟上伦蒂的步伐,离开了伦蒂,他和梅杰两个门外汉更别想在这里活下去。
“噢!厄尔金,你不能这样对我!”
梅杰脸庞被晒得黑红,看起来像站立起来狒狒屁股。
“嗷吼!”
蒂亚发出警告式地咆孝!
伦蒂止步,她看向这边,透出浓厚地兴趣。
武杰缓缓抬头,视线在那瞬间碰撞。
这是怎样一个男人?
沧桑中透出看倦世俗的眸光,隐藏在狮子兜帽外衣下,是起伏的肌肉轮廓。
野性!力量!
伦蒂想起了一个人,也是那张流传甚广的海报——观雪猎人图。
只不过那个背景的主角是阿兴,现在是另一个男人。
雄狮相伴身边,余晖渲染出寂寥的景色。
相对的画面!
可惜,这次没有摄像机。
不过画面已经深植于伦蒂的脑海里。
“武杰?”
她认出了这个男人,距离上次相遇已经过了半年左右。
这个男人在荒野中成长了!
武杰凝固般的目光似乎有了几分松动,他认出这几个野人,是当时遇到的纪录片三人组。
沉默半晌,武杰不知道如何开口,话到嘴边变得生疏。
目光下移,看着拉长的影子,静默不语,彷若一尊凋塑。
“你怎么了?”
伦蒂有些没预料到。
之前见还是相当活跃的人,虽说心思不纯粹。如今的变化让她感到无措。
他经历了什么?
这是伦蒂内心的所有疑惑。
“噢!还真是狮子!”
梅杰东看西看,尤其注意到蒂亚的时候。
“白狮,不可能吧?”
“咦?这人不是我们以前遇到过的那个东方人吗?”
厄尔金认出武杰。
“真没想到!”
时隔半年相遇,双方的形象都发生了严重的变化。
从初来乍到的探险者变成了落魄的荒原流浪汉。
“哥们,我想你一定记得我们!”
厄尔金热泪盈眶。
他瘦了一大圈,每天都在饥饿线上挣扎。
“武杰...”
伦蒂低声念叨。
这段时间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上来吧!”
武杰抬起头,声音低沉。
安抚了小狮子,把三位客人迎入树屋。
蒂姆有些不满,它讨厌陌生者再度闯入平静的生活。
蒂亚带着它离开树屋,去草原上狩猎。如今的它们已经不再完全依赖武杰,狩猎的本事初现峥嵘。
武杰看着饥饿的三人,分享了食物和水。
他们的牙有些松脱,武杰只好烧火煎肉,把食物弄软些。
沉默的武杰让三人都有些不适应,发现老朋友的喜悦也被冲澹,他们很想知道这位朋友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们以为你早离开了。”
厄尔金说道。
“不然我们一定会来投靠你。”
梅杰附和道。
吃着煎肉,两人喋喋不休。
武杰酝酿了好一会,才整理出语言。
“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还落得这副模样?”
“我们与外界失联了,外面局势紧张,根本没空管我们。”
厄尔金解释道。
武杰闻言点点头,这的确和他想的差不多。
“看来你也落到同样的处境。”
“嗯!”
武杰略微点了点头。
把枯枝折断丢入火里,沉默寡言成了三人对他的印象。
有心想问他为什么话变得这么少,想问他为什么离开之前待的地方,想问他这半年来经历了什么。
在这沉默之下,他们的好奇也被无声吞没。
“那两头狮子是你收养的吗?”
“嗯!”
武杰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拿出盐罐,他注意到里面的盐没剩多少。
厄尔金没有收敛自己的肚皮,他饿了太久,肚子此刻成了无底洞。
“当时我还以为你们离开了。”
“因为还需要镜头,我们去往塞伦盖蒂,观察角马的迁移路途。”
“现在角马正在回迁,本以为观察完,我们就能结束这次拍摄,没想到会出现这档子事。”
伦蒂提到这件事时,显得特别窝火。
“哥们,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流浪了两个月,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厄尔金把撒了盐的肉扔进嘴里,抹着泪哭诉。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伦蒂唏嘘道。
旱季非洲的残酷就连原住民都会畏惧,又何况是他们。
靠着捡动物吃下的剩肉,挖树根草根,才勉强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