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坊内人群熙攘,众人在忙碌。
见着赵无疆走过,他们不断恭声喊出一声声赵尊。
“赵尊,赵尊。”
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清丽脱俗的李小左蹦跳着走来,她双手背负身后,俏脸皆是笑意。
赵无疆颔首。
李小左雀跃来到赵无疆身旁,双手搂住赵无疆的左臂,拖拽着赵无疆向前走去,巧笑嫣嫣道:
“走吧赵尊,王尊一听你要来,早早就在等候呢。”
很快,两人在恭敬的目光中来到存放资料卷轴的地方。
王义方缓缓翻阅,神色宁静:“来了?”
他此刻坐在木轮椅之上,一身暮气。
大兄昨日都还好好的......赵无疆松开李小左的手,缓缓走向王义方,在其轮椅旁蹲下身,缓缓道:
“我来了,大兄。”
“咳...你...咳...”王义方刚要开口,就一阵剧烈的咳嗽,带动着胸腔挺动,似乎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一般。
赵无疆连忙轻拍王义方后背,神色担忧。
王义方半掩着嘴,长长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小左,你先下去吧...”
李淳风孙女李小左福了一礼,神色尽管担忧,但还是恭敬退去。
“小左这姑娘,你觉得怎么样?”王义方两鬓斑白,和煦笑道。
“家世背景,实力天赋相貌俱佳。”赵无疆认真说道。
王义方笑着摇头:
“你呀你,以前怎么不说?放心吧,为兄还有些时日,你不用急着顺从我的意思。”
他从内袖摸出一封信,信封黄白,没有字迹。
“这封信,是为兄给你的。”
赵无疆接过信封,正要拆开,就被王义方阻止,一脸严肃对他说道:
“待我死后,你才可查看!”
“说什么胡话呢?”赵无疆将信封推了回去:“我会想办法,等你痊愈了亲自和我说!”
他又摸出一个丹瓶,里面是浑圆剔透的天青色丹丸:
“这是我炼制的延寿丹,正常可延续两三年寿命。
我喂你吞服!”
这枚精致如玉的丹药,是他在给百官炼制延寿丹的同时,特意炼制的效用更佳的丹药。
“这是...反噬。”王义方想要咳嗽,他奋力将其压下,喘着粗气道:
“为兄在...在十年之前,早该死...死去了,已经苟活了...这么些年,足矣。
丹药就...就...噗!”
王义方一口鲜血喷出,血雾弥散空中,他眼眸低垂,紧紧抓着赵无疆的手腕,嘴中想要继续说些什么,随后昏死过去。
“大兄!”赵无疆连忙抱起王义方奔走,去治疗。
......
床榻之上,王义方眼眸紧闭,面无血色,昏迷不醒。
经过赵无疆医治,虽暂无性命之虞,但也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赵无疆守在床榻,李小左一脸忧虑立在一旁,魏家几位老仆焦急地走来走去,李长风坐在桌旁,愁眉饮茶。
“你们几个走来走去有什么用?”李长风将茶杯重重一放:“还不去继续筹备,难道要等王义方醒了骂你们吗?”
“唉。”
魏喜魏怒等人一声叹息,又看了昏迷的王义方一眼,随后消失在房内。
“前辈,王兄在筹备什么?”赵无疆疑惑问道。
李长风摆了摆手,闭目摇头:“不要问,你自会知晓。”
他此刻显然心情烦躁,又吼道:“小左,你今日的遁甲之术练习了几遍?”
“师傅...我都练完...”李小左低着头,知道现在的李长风难以触怒,支支吾吾解释道。
李长风严厉喝道:
“你每多练一遍,便多熟悉一遍。御敌之时便会少失误一分!”
“哦...”李小左清丽脱俗的俏脸委屈巴巴,今日的师傅格外得凶。
“还不去练?”李长风沉声。
李小左抿着嘴,向赵无疆和李长风福礼,随后出了房门。
“唉。”等李小左出了房门,李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赵无疆啊...”
他拍了拍赵无疆的肩膀,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背负着双手,身形略显句偻,走出门去。
房内就剩王义方和赵无疆两人。
床榻上的王义方昏迷不醒,可眉头紧蹙,似有心结。
赵无疆长吸一口气,将手搭在王义方的手腕之上,状若诊脉。
......
“王义方,值得吗?”
李长风问询,他的声音幽幽,站在赵无疆身前。
此刻赵无疆正在王义方的记忆之中,他刚才使用系统赐予的技能“走马观花”,如今正在顺着王义方的记忆查看。
也许是昏迷,记忆并不完整,更像是一幅幅闪动的画面。
“为万世开太平,有什么不值得?”赵无疆身后的王义方颤颤巍巍,手中拿着一封封书信,不断查看。
他一边看,一边将看完的书信扔入一旁燃烧的火盆之中,火舌舔舐书信,秘密被焚烧殆尽。
“到时候,不要管我,一定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一定!懂吗?”王义方回头,脸上带着和煦异常的笑容,看向赵无疆,目光穿透,紧紧盯着李长风。
“到时候再说吧!”李长风一甩袖,转过脸去,眼中是悲戚不忍。
...
画面散去,雾气翻涌,弥漫的灰雾渐渐盖去赵无疆的视线。
模湖,朦胧,无边无际。
赵无疆跨过雾气。
“小左,我刚才的提议,你怎么看?”
“谨遵王尊之命!”
“你可以自己选,这可不是儿戏!”
“嗯...其实...其实很好呢,赵尊虽未见过小左,但小左可对他非常熟悉。
人生得俊朗,又有善心又有文采,能许配给他,是多少姐妹求之不得的事呢。
小左又怎么会拒绝呢?只是...只是赵尊他未必...”
“他不会同意,但他不会急着拒绝我的,这就够了...”
王义方眼眸低垂,眼眸深处是藏不尽的歉意。
...
赵无疆在雾气之中见到了一幅又一幅闪过的画面,发现王义方在许多事情对自己都是讲一半,藏一半。
“话不说尽,留待他自己去发现吧...不知道就不会暴露出来,他还是不够强大,不足以面对将来的滚滚洪流...”王义方坐在四部藏书阁内,身旁是精神矍铄的王家老仆,九伯。
王九伯靠着书架:“你已决定是他了?这么些人选,你决定得这么快,会不会有些草率?”
“不会。”王义方合上书本,笑道:
“我没有在选,而是一开始就决定是他,其他人,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只要他心性不乱,那么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王九伯疑惑:“他到底是谁?”
王义方将古籍放回书架,摇头一笑:“他啊?他就是赵无疆呗,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