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妙妙在辞别了依依不舍的托兰斯后就直接回了国, 她修整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就兴致勃勃地说要突击去陆氏给陆承言一个惊喜。
怕别不是惊喜转成惊吓就好……
某种程度上听说了陆氏最近好像并不怎么“太平”的褚夏略有担忧。
谭妙妙看出了褚夏的出神,“你没给陆总打小报告吧?”
“谭小姐您放心,我绝对没有。”
面对谭妙妙审视的目光, 褚夏连忙否认。
她收回了提前报信的想法。
还是算了。
整个公司都知道陆承言对谭妙妙的特别, 她现在拿的是谭妙妙的工资,又何必做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事情呢。
褚夏不再游移, 对面露狐疑的谭妙妙轻轻笑笑,“谭小姐,您放心给陆总查岗,我不会打小报告的。”
查、查岗?。
谭妙妙一时被这两个词惊地都有些结巴, “谁、谁查岗了,我怎么会想要查陆总的岗呢, 我就是, 我就是准备把礼物送给陆总给陆总一个惊喜……”
对啊,惊喜而已。
谭妙妙看了一下手上的那对柳叶胸针,又看了一眼自己在专卖店逛了一个下午以后挑中的手表, 面色微微红了一下。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目的地,因为刚才的那番话,谭妙妙不许褚夏跟着她了, 自己拿着东西就进了陆氏的大楼,佯装镇定地说是陆承言刚刚找她。
前台的小姐对谭妙妙早就眼熟了,再加上陆承言对谭妙妙的特殊态度,根本没有半点怀疑, 只笑着开口,“那我送您上去吧?”
“不用不用,”谭妙妙连忙拒绝了,“路我都熟,我自己去就好,你忙你的吧。”
“谭小姐可真体贴呢……”
前台的小姐看着谭妙妙急匆匆的脚步下意识感叹。
可不是吗?亲民,没架子,和她们说话每次也都是温温和和的。旁边的人跟着点点头,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地开口。
“奇怪了,陆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把谭小姐叫到公司来?我之前问过秘书小姐,顶楼那基本是一片狼藉!”
“……可能是早就和谭小姐说过了?”
两人正说聊着天,突然看见陆承言的特助匆匆下来了。
前台小姐连忙微笑,“您是来接谭小姐的吗?谭小姐一分钟前已经自己上去了。”
特助下意识一愣,“谭小姐回国了?”
前台的小姐姐疑惑,“对啊,谭小姐说是陆总想要见她啊。”
“可刚刚陆总还让我……要完!”
不管陆承言和谭妙妙是怎么回事,但是顶楼那个小祖宗可还在闹腾呢!
助理急急忙忙地跑上楼去。
但他紧赶慢赶地重新上楼的时候,谭妙妙已经瞪着眼睛站在走道上了。
她一脸惊愕木然地指了指那件文件漫天,杂乱的好像是被八百个小偷联合翻过的房间,再指了指那个坐在玻璃前目光无神,好像遭受过疯狂□□的半大男孩。
谭妙妙:等等,这种宛若小黄文的形容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什、什么情况?”
她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好像自己都能够听到那嘎吱嘎吱的声音。
如果不是面前小男生的衣服还算是完好的话,谭妙妙觉得自己这会儿可能应该报个警……
里面的陆肆凡也发现了谭妙妙的踪迹。他眼睛一亮,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透明的玻璃前,开始疯狂地锤击玻璃。
“快,快让陆承言放我离开,呜呜呜呜,我真的待不下去了,他是魔鬼,是魔鬼!!!”
眼看着陆肆凡咒骂痛哭的样子,谭妙妙脸上的神情更加僵硬了。
她,她是不是真的应该要给警察打个电话?
偶然的一次惊喜探班,竟然就真的爆料出了这么可怕的事实的事情吗?!
面对谭妙妙无声的惊愕谴责目光,特助面露崩溃。
为了防止里面的小祖宗再爆出什么惊爆言论给老板扣上什么不明不白的heitai帽子,特助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谭小姐,您不用误会,这是陆总的弟弟。”他顿了顿,还补充,“亲弟弟!”
谭妙妙:虽然我应该无理由地相信陆总的为人,但是这句话的补充为什么让我产生了更不妙的联想?
【深深沉思jpg.】
陆肆凡连连嚎叫,特助满头大汗,谭妙妙陷入沉思,而就在这醉人的世纪名场面之中,故事的主人公之一终于姗姗来迟。
“……”陆承言,“你听我解释。”
总觉得不解释的话,会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结果呢。
五分钟以后,终于弄明白了怎么回事的谭妙妙恍然大悟!
“所以,这真的是你弟弟?”
面对谭妙妙的灵魂一问,陆承言还没说什么呢,被关在办公室里面的陆肆凡已经暴怒地开始疯狂拍窗,“我才没有这样心狠手辣、铁石心肠、专治暴戾的哥哥!你就是魔鬼,快放我出去!!!”
原本还想说把人在办公室里一关就是两天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重的谭妙妙瞬间拧眉变脸。
怪不得让向来脾气温吞的大白菜采取如此铁血手段呢!
有那么个一言难尽的爹,再不好好教育熊孩子怕是真的能上天!
谭妙妙重重地一拍玻璃,“说什么呢!啊?不收拾你还没完了?”
她又看向陆承言,愤愤,“陆总,熊孩子都这样,你就是脾气太软,饿上两天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陆肆凡:“……”
陆肆凡:“……qaq!”
他原本以为陆承言在谭妙妙面前必定会佯装成温文无害的样子,却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女人更是个狼火!
陆肆凡绝望了,陆肆凡崩溃了,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小少爷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这会儿又累又饿,想着这几天的馒头大饼,还有未来不知道要吃多久的馒头大饼,软着腿往地上一坐,呜呜地就开始抹泪。
“这都是什么日子,呜呜呜,我要回去,我不要在呆在国内了……”
陆承言:“忘记陆集凉交代你的事情了?”
“我管他什么事情!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把我当做工具,要我帮他承担风险去做?”
他吼完,又兀自哭了好一会儿,“我知道陆集凉看不起我,你也想玩我,呜呜呜,什么狗屁报表,我怎么可能看的懂……”
“看不懂那就学。”
陆肆凡激动,“学个屁!你见过不识数的人还能算高数吗?”
他哭的越发厉害了,和之前干打雷不下雨的哀嚎不同,这次的金豆豆是真的成串成串地往下乱掉。
旁边,陆承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门。
他站在陆肆凡身边,声音理智而平静。
“那就一点一点学,不会一就去学一,不会二就去学二。”
陆肆凡只觉得崩溃,“我不要你的股份了,我也不要和你争什么东西,我就是个废物,你放过我不行吗……”
陆承言略微轻蔑一笑,“放过你,把你放回陆集凉身边,然后跟着他一起不学无术,浑浑度日,继续过醉生梦死的日子?你要是真的想成为陆集凉那样的人,只管说上一声,我再也不管你。”
这些天下来,即便是陆肆凡也已经认识到了陆承言的一落千金。
是真的,只要他说上一句,陆承言就真的再也不会管他。
陆肆凡分明应该是欣喜若狂,可是这会儿话在喉口,嘴角无数次开合翕动,却完全就好像是失声了一样。
说不出来。
就偏偏这一句,他说不出来。
——陆集凉是他最讨厌的人。
尽管那个人是他爹,可他讨厌陆集凉的花心不负责,他讨厌陆集凉的贪婪傲慢,他更讨厌陆集凉对他的轻蔑无视。
陆集凉或许讨厌那个叫做陆承言的儿子,可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儿子的优秀,反倒是他,在陆集凉的印象里,永远只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
陆肆凡紧紧地咬住了牙。
陆承言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半晌,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体定定地看着陆肆凡。
“别人说你什么都不要紧,但你记住,如果你自己都说你自己是废物,那你就真的是个废物。”
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但,也斩钉截铁。
陆肆凡瘫在那一地的合同上,陡然不吭声了。
屋子外面,谭妙妙跟着陆承言走到了他的办公室,此刻也是一脸的尴尬。
“觉得我太严厉了?”
“没没没,教训熊孩子嘛,”谭妙妙干笑,“不过……就这样放着不管没事吗?”
陆承言并不以为意,“放心,他惜命的很。”
他坐到办公桌面前,“不是说还有一个礼拜处理饭局之类的事情?怎么突然回来了?”
“咳咳,这不是,计划有变吗?”
“哦,是吗?”
他明明也并没有反驳谭妙妙的话,但谭妙妙看着这个不置可否的男人,偏偏觉得自己什么秘密都被他了解了个清清楚楚。
“哎,好吧……”谭妙妙只能举手投降,“其实我就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嗯,”陆承言笑看她一眼,“是挺惊喜的,双方面的。”
“惊喜”到差点儿报了警的某人顿时“嘿嘿”干笑两下。
陆承言问:“时间不早,去吃饭吗?”
谭妙妙自然点头,“好呀!”
因为陆肆凡这两天拒不啃馒头把自己饿了个半死的缘故,陆承言他们出去的时候,也顺带着把他给带上了。
被教训过了的陆肆凡已经彻底老实了,这会儿目光发虚,谨小慎微地默默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他这样站在谭妙妙和陆承言身边,竟然还形成了诡异的一家三口的感觉。
离开公司的时候,前台的小姐姐们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好在被“一家三口”的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们去了一家自助餐馆。
陆肆凡早就饿的咕咕叫了,此刻看见这满满的美食,险些潸然泪下,拿着盘子就冲了出去,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谭妙妙一直关注着陆肆凡,看着此情此景,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陆承言。
“其实,你也不讨要他吧?不然根本没有必要这么管他。”
陆承言正挑选着食物,听到谭妙妙的话也不抬眸,“他脾气熊,野惯了,不动真格的让他知道什么叫怕,真能飞到天上表演和太阳肩并肩。”
这形容过于形象,谭妙妙一时没忍住,顿时喷笑出声。
“陆总,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严厉兄长的形象啊?”
陆承言嗯了一声,也不反驳。
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能够花这么大的心思,不过是因为知道陆肆凡还有救而已。
谁能想得到,在陆承言被狠狠算计,陆氏又被慕容氏骗走大半股份宣告破产的时候,反而是这个自己也过的不见得多好的私生子弟弟,攥着一千块钱,冷冷地塞到陆承言手里,让他好自为之的呢?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那一千块前对当时的陆肆凡或多或少并不重要,但至少他愿意伸出手,那现在,陆承言就还给他陆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陆承言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
他和谭妙妙边吃边说着话。
十分钟后,看着像饿死鬼投胎,抱着层层叠叠食物地陆肆凡颠颠跑过来的时候,陆承言微微蹙了一下眉。
……
有救或许有救。
但蠢也是真的蠢。
“等等,”陆承言开口。
他看着满脸茫然的陆肆凡,侧头瞥了看了一眼旁边的空桌,指示——
“你到那边去吃。”
陆肆凡:……
笑得像花一样灿烂的少年顿时垮了小脸,他愤愤转身,挑了一个距离陆承言他们最远的位置,狠狠把餐盘放下了。
陆肆凡:我恨!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陆肆凡努力的目标都是为了打到恶劣的大哥。
……
……
再后来,他放弃了。
那么大一只恶魔,怎么可能是区区人类能够解决的呢?
【颓败的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