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虚站了起来,呼呼冷风吹打着他的脸庞,凝固了绒毛,他也浑然未觉。
因为他的心早已麻木。
伸手轻拂,一把刀刃聚雪而成。化雪为冰,化冰为刃。
他怔怔的看着锋刃,许久许久。
任由时间的流逝,任由冷风的激打。
忽然间,他的神色再一次变得明亮起来,眼中温度骤然升化。
嘴角缓缓的咧开,露出一抹笑意。
他那笑来得是如此的突兀,所以看上去是那么的瘆人,很是可怕。
下一刻,他咬着牙,紧握锋刃,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寒芒刺破血肉,于心脏处搅动游走。
一时间,鲜血犹如溪流一般飞溅喷洒,染红了地面,喂饱了土壤,他却是疯狂的笑,癫狂的笑。
笑得撕心裂肺,笑得痛心疾首,纵然面部肌肉由于疼痛而极度的扭曲,却也并未流落一滴的泪水。
林间的冰勾随着他癫狂的笑声在这一刻尽数滑落,山林震动,犹如地震,林中变得嘈杂喧闹了起来。
冬眠还未苏醒的动物被骤然惊醒,吓得瑟瑟发抖。
更有甚者,直接被吓死了过去。
待那锋刃将体内的心完全撕裂成粉末,这才化水散去。
血与水交杂,又被冷风凝固,渲染上无比悲凉的色彩。
“嘿嘿,没有了心,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疼?”
他笑着,说着,然此时此刻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可怜。
甚至是可悲。
……
“啊……”
意识空间,深陷泥潭之中的刘大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随后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心已死,情已枯。
他已是无心之人。
失去了心,梦魇不会死,可他会死。
……
孙悟虚并没有急着去修补胸口处流血的骷髅,而是静静地凝望着老人的墓碑。
渐渐的,疼痛感消退,骷髅已不再流血,似也被风凝固。
他想起老人曾经告诉过自己,爱是可以做到永痕的。
然他对自己的爱却没有做到永痕。
他已身死,给自己留下的只有记忆,而记忆对于他而言就是痛苦的根源。
他握拳,蓄力,在狠狠的挥出。
用自己的拳头将碑文震碎,砸得稀巴烂。
思想的扭曲,致使由敬生恨,由思念到厌憎。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明显是误解了老人的意思,误解了“永痕”这个词的定义。
就因为承受不了红尘的苦,着受不住心海处传来的情感,时有时无的震荡。
那是一种极端的痛苦,既是如此,那自己便全部丢弃吧,也包括关于你的所有记忆。
……
城市的街角,依旧卖着烤肠的男子不由身心一紧。
方才的瞬间,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海无端泛起波澜。
呆愣片刻后,他笑了起来。
那样的痛与苦他曾经也承受过,甚至比这个更痛,比这个更苦。
不过他依旧挺了过来。
他没有失去属于自己的心。
就因为一颗心儿始终未死,他才会向往着逍遥自在。
然孙悟虚原本就没有心,他只是分身,只是梦魇。
他占用的是刘大眼的身子,所以使用的自然也是刘大眼的心。
他刨掉了那颗心,就等同于是杀了刘大眼。
如今那具躯体里面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只剩下了梦魇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