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
漆黑的夜幕正凄凄沥沥的下着小雨。
林间树叶嘀嗒着雨滴。
一道紫光自北方苍穹而起,照亮了天空飘落的雨丝。
一个木屋隐于林间,屋内燃有烛光,映照出产婆焦急的身影。
半晌,有婴孩的哭啼声传来。
门外的男子推门而入,欣喜的抱起婴孩,放声大笑,笑得开怀。
随后却又跪倒在地,失声痛嚎。
……
清晨,朝阳升起。
一辆板车裹着白布艰难的行走在泥泞的路上。
拉车的男子容颜憔悴,头发散乱,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
他目光呆滞,只是一个劲的拉着车。
车轮缓慢的滚动着,他喘着粗气,却似乎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累。
白布盖着的是她的妻子,于昨夜难产而死。
晨光洒下,白布条上的婴孩睁开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若不是有一层白布隔绝,那么她此刻应该是睡躺在母亲的怀里。
……
待行至山顶,男子取出铁锹,寻地挖坑。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若是她死了,她希望他能够将自己葬于山顶最高处,一个可以看到她们自己家的地方。
因为她还想陪着他,看着她们的孩子慢慢的成长。
想着,他一边流泪,一边铲土。
挖好坑,倔完土。
男子将婴孩抱在一旁。
随后尽可能温柔的将她的躯体抱起,放入坑中。
自从怀了孩子,她的身体便不是很好。
然而她依旧不顾劝阻,硬是将孩子生了下来。
填完土,他寻来一块木碑,咬破手指,用血写上她的名字。
随后他又走到车前,将婴孩抱了起来。
走到碑前,他跪了下去。
没有说话,只是流泪。
他在她的碑前跪了很久很久,似是丢了魂一般,像根木头。
直到婴孩啼哭,他才回过神来。
想是孩子饿了。
……
匆匆回到家里,他翻出米缸中仅有的一把米粒。
煮成米汤,一勺又一勺的给婴孩灌下。
……
这一夜,他一夜未眠。
于这个世道而言,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那么无论那个孩子有多健康,也是很难存活下去的。
昨夜的产婆又来了。
给他带来一些为数不多的食物和羊奶。
那产婆六十出头,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本该是安享晚年的年纪,无奈两个儿子当兵战死,小女儿嫁给城里的一个富商。
然而除了每年每月叫人给她送来一些食物以外,小女儿也从未回来看过她哪怕一次。
孤苦伶仃,又渐渐年迈。
在这个世道,也只有可怜人会去可怜一下那些比自己还要可怜的人,因为他们都很可怜,所以知道活着不易。
男子呆呆的坐着,似是没有看到她一般。
那产婆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随后放下东西,然后离开。
如此几天,男子在草屋与山顶不断的来回。
大多时间他都会跪在那块碑前,一言不发,直到孩子饿了,他才会回去。
除了给孩子煮米汤,喂羊奶,这几天他什么也没有吃,所以变得很是消瘦。
若不是还有一个孩子支撑着他,那么他想必也已死去。
……
再次来到妻子的坟前,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他收拾好了包裹。
他想了很久。
他准备离开。
毕竟在这里,他养不活她们的孩子。
“雪儿,我要走了,对不起。”他说。“放心吧,我们的孩子我会把她养大成人的。”
说罢,他重重的叩头,拜别。
行至山下的木屋,他敲了敲屋门,发现那产婆并未在家。
于是他解下身上的包裹,将一枚银锭放在门前,行礼拜谢,然后离开。
……
大陵锦绣三年,天降异象。
北方苍穹惊现紫薇星闪耀,次日,年仅十八的女王陛下于泰山之颠焚香祭天,愿紫薇之神能护佑帝国万年不衰。